白姨娘走後,沒過多時容儀就來了,她大概是猜到了段姨娘怎麼這麼快就出事了,連帶著身邊伺候的人也一併被抓了下來,此番前來賠罪來了。

一見她來,百里夫人止不住的笑,說:“我就猜到你會來找我。”

容儀低頭笑笑,說:“姐姐聰慧,一眼就看出來我想做什麼。”

百里夫人好笑道:“你也不必與我說什麼客氣的話,借這件事,我也算是沾光了,不然,她還不知能橫行多少年。”

容儀輕嘆了一聲,接過丫鬟上的茶,放在一邊沒喝,只說:“她若心思稍微正一些,也不會如此,倒是可惜了。”

誰說不是呢。

百里夫人說:“我們這後院裡,也算是典型了,有不知足的,例如段姨娘;有想開了的,如白姨娘;也有暗暗憋悶不得法門的,如環姨娘,還有那些只被當做一時消遣的通房丫鬟,我有時瞧了,心裡也挺不是滋味兒,倒不是我此刻說這話,而是……覺得人家好好的姑娘,如此也是被糟蹋了。”

容儀只是笑了笑,由此也可見,百里姐姐對於刺史,是真沒有什麼感情了,不然,她又怎麼會去可惜那些姑娘們呢?

她說:“這世道給女子的選擇太少了,姐姐心善,願意給別人活路,也不輕賤誰個,想來她們即便已經如此了,將來也不會過的太差太苦。”

百里夫人卻道:“我只希望自己真能如你所說罷,都是自家老爺欠下的債,又怎麼能真的不理會呢?那段枝薇口口聲聲拿出生作比較,永遠怨怪是因出身不高,才落到如今的地步,我聽了也只覺得可笑,與她而言,她可不是隻有這個選擇,可見她自己,從來都沒有想清過。”

容儀輕嘆了一聲,也不好時時都拿自己的當初來對比,每個人,生來不同,也註定所做的事不同,總那自己的判斷去要求別人,也是不道德的。

便道:“不管如何,姐姐如今也算是了了一樁事了。”

百里夫人笑笑,說:“是啊,許多事以前想不明白的,如今也能想通了,人活一輩子,確實不能永遠拿著過去的規矩來約束自己,今個兒白姨娘來給我請安,還主動要起了避子湯,我瞧著她是個本分知禮的,就讓她回了,我這人本就如此,你疼疼我,我也疼疼你,她是個知道疼人的,我能給的,也願意給她。”

如此老實誠懇的人,確實少見,百里夫人又說:“我到不是不想姨娘有孩子,從前是有規矩在那兒,說實話,哪個當家夫人又會主動願意妾室有子呢?我沒那麼大度,可後來有了段枝薇的事,慢慢的我也看開了,在這個大宅院裡,把她們困一生,又不許她們有個盼頭,實在太殘忍了。”

容儀點了點頭,說:“這話說的是,沒有誰願意做低賤之人,當出生決定一切的時候,許多人就會失去話語權和決定權,這個時候,只希望上面的人,能善良一些,下面的人日子才能好過一些。”

……

白姨娘也不是曇花一現的復寵,接下來的半個月,於方首不是宿在自己臥房,就是宿在拒風院,其次就是白姨娘那兒了。

這也使得環姨娘嫉妒到一定程度,若不是心裡清楚一早就來堵人這事實在不美,她興許都做的出來。

而段姨娘被關了一段時間後,於子健也畏畏縮縮的問過夫人一次,能否讓他去看看他小娘。

百里夫人看了他許久,只讓他會去溫習功課,等他第二次又來問時,百里夫人好好的同他說道了一番。

“這些日子,你跟著夫子應是學了不少吧。”

“孩兒都學了……學了一些了。”

“想來道理也是懂些了?”

“是懂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