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也覺得有些過度了,方才這母子倆的對話,她是一字不落地都聽到了,當時也覺得殿下的說法有理有據,也應當是如此想的。

可偏偏呀,皇后娘娘對先皇后怨氣太深,這種怨氣在先皇后死後也沒有削減半分,全部都轉移到她留在這世上唯一的女兒身上了。

唐皇后卻冷哼一聲,幽幽說道:“是不是疑心,這段日子就該見分曉了,我倒是不知道,我這個兒子什麼時候對南寧的事這麼上心了,這絕不是偶然,他向來就和他的父親一樣,寡恩薄情,這些個兄弟姐妹,即便是死在他面前,他都不會皺一下眉頭,偏偏為這麼一個無關痛癢的人與我爭了一回……很是有些反常。”

張嬤嬤汗顏,心裡暗暗嘀咕著,這宮中任憑誰說陛下寡恩薄情,她都覺得情有可原,可偏偏是皇后說了這話,實在有些誅心了……

誰不知道,當初鄭氏一家慘遭滅門,與她唐皇后脫不了關係,陛下為她做到這個地步,都要國破家亡了,卻換來她一句“寡恩薄情”,倒是不知道,真正薄情的人是誰了。

……

本來以為是皇后多想了,可到了第三日夜裡,一個有點三腳貓功夫的宮女面帶驚色,到她這來耳語了一番,登時,張嬤嬤瞪大了眼睛,一張口,又連忙壓了下去,聲音急切的問:“你當真看清楚了?殿下真往南寧公主那兒去了?這麼久都沒出來?”

那宮女沉著臉,唇色慘白,她道:“千真萬確,乾孃,女兒眼睛很好,卻對看不錯的,這可怎麼辦,若真是那樣,女兒可還能活著出去?”

張嬤嬤也一陣頭暈目眩,她穩住了心神,說:“你莫要慌,現在你趕緊回去,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到時候我自找來人替你頂著,以後萬萬不可提起你今天見到的事。”

“可是……乾孃您怎麼辦?這件事不報給皇后了嗎?”

張嬤嬤瞪了她一眼,說:“這麼大的事,不報給皇后,你是嫌你乾孃活的時間太久了是吧?也只能我去說了,只希望念我伺候她這麼多年的份上,不要對我趕盡殺絕才好。”

次日清晨,待唐皇后用了飯後,見張嬤嬤憂心忡忡的模樣,將屋裡的人都調了出來,張嬤嬤在她的示意下,才將此事說了出來。

說罷以後,張嬤嬤低下了頭,不敢去看皇后的臉色,而唐皇后得知此事時,頓時只覺得荒唐,驚默許久,聲音沉涼涼的問了句:“昨夜看到的是誰?”

張嬤嬤沒抬頭,聲音哆嗦的吐出了個名字:“是留芬。”

唐皇后眸色暗沉,聲音更是低沉到冰冷,她說:“把她處理了,莫要讓她出去亂說。”

早就知道會是這麼個結果,張嬤嬤還是忍不住心驚肉跳了一番,她就知道,像他們這種做下人的,是生是死全都在主子的一句話下,幸好……

處理一個小宮女,還用不著大動干戈,幾乎是沒聽到什麼聲響,就把人解決了,而罪名就是,偷盜中宮珠寶首飾。

這話說了,信的人還挺多,本來今年就有一批宮女要被外放出宮了,而留芬正好就在名單當中,就說她是想偷幾件金銀珠寶好帶出宮去,也是有人信的。

而親眼目睹留芬被捂住嘴巴帶出去時絕望模樣的阿月,坐在床上失魂落魄了半晌,一口氣一直提著,直到另一個嬤嬤走進來,聲色具冷的說:“娘娘說了,宮裡出了賊人實在是中宮之恥,所有人都出去看著留芬是什麼下場,也好給自己提個醒,做下人的就該有規矩,誰要是手爪子不乾淨,碰了不該碰的東西,那就莫要怪娘娘無情了!”

阿月和另一個宮女一起出去,外面不知何時下起了小雨,一股冷風恰好吹過來,叫人凍的哆嗦了一瞬,而阿月的心更冷,她不敢去看被摁在地上的留芬,也很怕她突然開口狡辯,到時候把自己牽扯出來了,死的就是自己了!

同她一起出來的宮女驚呼了一聲,抓緊了她的胳膊,打著哆嗦低聲說:“留……留芬的舌頭被割了。”

阿月不敢相信,屏住呼吸,僵硬的看向她,果然流了一地的血,而她也正死死地盯著自己,那眼神分明就是在控訴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