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酒肆。

店內烏黑一片,本就陰冷的環境,好似又增添了幾分寒氣。幾盞大白燈籠,無精打采的掛在店內支柱間,映著點點慘綠的燈光。

老闆娘一身皆白,掌櫃一身全黑。

在這種環境內,顯得更是瘮人。

身材姣好的老闆娘捂嘴咯咯直笑,頓時就是花枝亂顫,引得那青年漢子兩眼放光,只恨不得馬上就撲了上來。

“發什麼瘋,還不快去重新拿一罈好酒。”

黑衣掌櫃白淨的臉一僵,看見李璟默不作聲的坐在那裡,才緩緩將目光移開,大步又走向後面酒窖。

這桃面紅花的老闆娘,也忽地出聲。

“幾位對不住了,今日當家的身體不舒服,小館稍後就要關門了。今日的酒錢通通做免,還望幾位行個方便……”

那不住抱怨的屠夫轉過頭,雙眼滿是血絲泛布,看起來雖然嚇人,倒是很客氣的給老闆娘抱了抱拳。也不多說,抱著那一小壇酒就搖搖晃晃走出了門外。

中年男子默然不語,將幾枚鏽跡斑斑的銅錢扔在桌上,句僂著身子走了出去。

唯有那青年漢子,面色不虞的指著老神在在坐在那裡的李璟,一雙放光的眼睛卻放在老闆娘那鼓鼓胸脯上。

“這個人,他為什麼不用出去?”

他的話音恰恰一落,就見一直以媚笑示人的老闆娘,忽然就變了臉色。

“呸!下賤的東西,要不是老孃我要開酒館,早就將你那對眼珠子給挖出來,趁老孃心情好,莫要自尋死路!”

那青年漢子非但不懼,反而挺起了胸,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掌櫃平時不大露面長得又弱小的原因,他這會直接就面露出了放蕩之色:“我就是看了你又怎的?自己穿成這副模樣,不就是給人看……”

青年漢子的聲音戛然而止,一張素白的手,忽地就從其背後透了過來。黏湖湖的血紅之物,順著那張手的手指,滑膩膩就往下落。

掌櫃一手持酒,一邊將這隻手抽了回去。

“不知死活的東西,敢在無常的地盤上撒野,留你到現在,不過只是還未到索命的時候!”

掌櫃的聲音略顯陰柔,配上其熟悉的面容,二人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正是當初在鳳翔被李璟放走的常氏兄妹。

常昊靈、常宣靈。

黑白無常。

青年漢子瞪大雙眼的臉,霎時就如失去水澤的死魚,凹陷了下去。

然後變成了一具乾屍。

“黑無常常昊靈,白無常常宣靈,見過殿下。”

處理好那髒眼的東西后,兩人才對著李璟一揖到底,恭敬出聲。

李璟一手搭在旁邊的劍匣之上,一手拔出酒罈的封蓋,饒有興致的詢問。

“方才常宣靈這般近都未認出我,你又是如何認出來的?”

常昊靈抬起頭,只見那青澀的臉龐間,一道銳利如鷹隼的目光就刺了過來。

急忙低頭尷尬的笑了笑:“小人一出來,僅憑殿下一身英武的氣質,就遠遠的認出來了。何需見臉才能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