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內閣當中誰家公子娶了鹽商的女兒?這毛尚書的大兒子都四十多了,聽說已經要當爺爺了,妻子好像是娃娃親,姨家表妹,至於小兒子,現在還沒成親!至於蔣冕將學士,我跟他是老鄉,都是全州人,他兩個兒子的媳婦都是我們全州老家人,我還認識他們的秦家,應該不是他們!”

“那就剩下首輔楊閣老,對了!他兒子探花楊慎,那楊慎的媳婦是什麼地方人?”

“好像……好像是山西人吧?”

“山西人?那……那是不是鹽商?”

“我想起來了,楊慎楊用修先前好像就有一未過門的妻子,據說人突然沒了,好像是湖廣襄陽人!楊閣老的父親楊春楊老大人好像在湖廣做過提學僉事,楊家可是在湖廣生活過,當時好像就是跟鑲陽韓家結親。”

“這……這也太巧了!”

“就是,聽說那韓家娘子沒了沒多久,楊用修就跟山西的張氏女結婚了,張氏不就是山西的鹽商家族嗎?”

“就是,我也聽說了,那張氏雖然是鹽商的女兒,好像他有個叔叔在翰林院做纂修,很有文采,聽說那楊用修還去聽過他的課,他是不是跟張氏就在那個時候認識的?”

“那可是私相授受啊!”

“那多正常!楊用修一向自譽魏晉風流,跟小娘子私相授受多正常的事情!”

有人笑道。

“當然不一樣!男人在煙花之地風流那是男人本色,妻子那就是自家人,是自己人,隨意於良家女子私相授受還娶回家,老祖宗的顏面何在?聖賢之書是怎麼教的?何以成為先賢?何以做父母官為人榜樣?”

“就是,那楊慎有些才華就目中無人,經常看不起這個,看不慣那個,以前他那小報還在的時候,批判這個不懂禮道,那個品性不好的,自己一身豬毛,還說人家是妖.精!自己與人私相授受不說,還指使人敗壞未過門妻子的名節,這與殺人何異?”

“我覺得你們說偏了!這指使人謀害良家女子名聲不說,最重要的是他跟那人說可以保人家過鄉試,還有會試也可以通關係吧!我們辛辛苦苦讀書數年,人家一句話的事,這天理何在?公平何在?我大明昭昭,難道光天化日之下能容下日次蠅營狗苟?”

“別那麼大聲,你不想混了!人家可是楊閣老的公子!小心……”

“楊閣老怎麼了?他不是常說是我們士人的代表,一直為我們出頭做事嗎?怎麼搞起特權就不一樣了!我倒是要問問,這大明朝堂是不是就他們楊家說了算!”

關於京城楊家的討論一時成為上京話題風雲榜第一名。

……

文淵閣。

楊廷和今日上值,感覺很多官員似乎都在偷窺自己。

對於官員們崇敬的目光,楊廷和已經習以為常。

上.位者不怒自威,自然會讓底下人想直視又不敢直視自己,很正常。

只是今日那些人的目光似乎有些意味不明。

毛澄今日也看了他好幾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憲清(毛澄字憲清),你一直看我做什麼?有什麼事情直說,別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楊廷和有些不耐煩地看著毛澄說道。

這老小子平時就是個話匣子,整天說個不停,他有時候挺煩毛澄這人。

不過他這人放在禮部最合適,整天糾結於那些繁文禮節,辯論罵架也是一絕。

先前跟那朱厚照斗的時候,這毛澄可是沒少出力出主意。

他動不動喜歡上書,侃侃不撓那勁最會激怒朱厚照,對於楊廷和來說,這毛澄其實就是一把利劍。

“介夫,今日……今日的小報你可曾看了?”

毛澄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

以他的性格,如果是別的事情,早就巴巴拉拉地說了,只是今日這事情……

“什麼小報?”

楊廷和有些不解地問道。

他最近一直忙,新帝朱厚熙前日將他叫去,說五日後準備上早朝,商議迎接新皇后進宮的事情。

新皇進宮第一日,楊廷和雖然見到了這位新皇,但沒有真正近距離接觸,接下來新皇就在後宮不出來,一味研究他那所謂的道法。

對於這位新皇老實沒那麼多事,楊廷和還是有些滿意的,只要“好好聽話”,那就是良君,比朱厚照那折騰的小子強多了!

所以,儘管知道新皇的那些屬下最近一直宮內折騰,用自己帶來的宮人,聽說後廚也換了人,還打攆了不少不聽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