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是習武之人的基本技能和職業習慣,更遑論是江湖上素有“巾幗英雄”之稱的賈敏。

是以,自從榮慶堂的開宴以來,賈敏對這個一開始就對自己不懷好意的王夫人格外關注,生怕她又暗中搗鬼。

畢竟防人之心不可無。

總之,表面上與賈母談笑風生的賈敏,對於王夫人的一舉一動或一言一行都瞭如指掌,自然也對邢夫人與王夫人之間的言語交鋒都一字不差地聽入耳中。

賈敏內心對這個邢夫人也是有幾分鄙棄的,如此挑撥離間,還真的是不嫌榮國府後院起火?

不過說到底,賈敏又對這個邢夫人話中的內涵之意有幾分興趣。

“我這個侄兒相貌人品都是一等一的,小小年紀就被封為金陵侯,再加上那一身不俗的內功修為,想必將來可執掌靖武司,也算是繼承國公爺的遺志了。”

“玉兒雖有天香國色,但自小有不足之症,倘若將來嫁給不知根底的男子,恐怕是福禍難定。”

“如果我這個做姑媽的,真的變成丈母孃,那也不是不可以的,至少能保證玉兒將來不會受苦,算是‘兩全之法’了。”

“這個楚老四不虧是九龍奪嫡上位的主兒,真真是老謀深算,這先是借敬獻通靈寶玉而敕封瑛哥兒為金陵侯,又降下聖諭護送玉兒他爹進宮,並且還給加銜。這一切無非就是拉攏玉兒他爹,最終掌控佔據天下賦稅一半的兩淮鹽課。”

賈敏素來有個異於常人的習慣,越是喧囂浮華,她越能靜心思考,甚至能頓悟出平常忽略的小細節或難題。

因此,就在這四周鶯鶯燕兒的氛圍中,賈敏一心兩用,大腦飛速運轉,過往的事宜片段,都浮現在眼前。

就在這千頭萬緒的時候,賈敏發現賈瑛從屏風後面過來,同時也瞧見王夫人準備起身來自己這邊。

見狀,賈敏眸子深處閃過一絲冷笑,然後朝賈母笑道:“老太太,女兒有件事想請您老人家恩准。”

賈母正在興頭上,拉著賈敏的手,笑問道:“咱們母女之間,還有什麼恩准不恩准的。不過你如果想要天上的月亮,為娘可沒拿本事給摘下來。”

賈母越看越覺得對不住自己這個最疼愛的小女兒,也難得用開了個玩笑,同時也表明,不管賈敏有何要求,她都一律照準。

聞言後,賈敏反手握住賈母的手心,有些撒嬌地說道:“玉兒自小也沒個兄弟姊妹,在揚州的時候,都是獨自在深閨閣樓了,平日以書籍和花草為伴,我這個做孃的每每看見都覺得心口發堵。”

“自從今兒個來到府內後,與眾姊妹還有瑛哥兒都相處得極好,這笑容也比平常多了些。所以女兒想著教玉兒在京都多待一陣子,不知老太太可否恩准?”

“我當是什麼天大的難事,原來是這個呀。”賈母伸左手摸了摸林黛玉的髮絲,笑容更盛,“我這個做外祖母的一見到玉兒,就覺得是喜歡得緊,就像鳳丫頭說的那樣,感覺像嫡親的孫女似的。”

說到此處,賈母環視賈敏和林黛玉二人,笑道:“我之前就想著,若是玉兒能在府裡多待一陣子該多好,但又怕你們捨不得,所以這個有些自私的心思就沒說出來。”

“如今倒好,我沒好意思說出來的話,倒讓你這個女兒說出來了,這就叫個那個什麼詞來著?”賈母情緒激動之下,有些忘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