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敏的飛刀絕技起初還能震懾群匪,一時間彼此不禁互望一眼,皆目睹對方眼中的駭然之色。

“這個女羅剎已經受傷了,兄弟們怕什麼,快上!”負弓漢子眼見一眾嘍囉都畏縮不前,忍不住厲聲呵斥。

眾嘍囉聞言,果然見賈敏後背鮮血滲出,登時膽魄又壯了幾分。

於是兩個膽子大的嘍囉,把心一橫,四雙眼睛緊盯著賈敏的一舉一動,然後才一步一步朝船艙側面挪去。

而賈敏餘光瞧見敵人這等陣勢,自是十分清楚一旦女兒被擒,那麼她一家三口可就真真淪為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了。

林如海心裡也明白,可自己一介文官,手無縛雞之力,倘若衝過去攔截,那可就是白白送上門,甚至結局更慘。

而負弓漢子眼見嘍囉們磨磨蹭蹭,四五尺的距離愣是邁不過去,於是飛速瞥了一眼正在吃力招架三位當家合擊的賈敏。

待料定無礙後,他立馬一個箭步,從那兩名嘍囉最外側的甲板上一縱而過。

可萬萬沒想到的是,待負弓漢子掠至船艙側面時,卻發現那兩名嘍囉身子都直挺挺站在原地,雙手拼命捂著自己的脖頸,卻發現血如泉崩,根本無濟於事。

頃刻間,鮮血從指縫間湧出,流淌浸染著甲板,而未幾,那兩名嘍囉終於直直朝甲板後倒下去。

直到嚥氣後,那四雙眼睛仍瞪得渾圓,似要凸出來,其目光所看之處,正好是負弓漢子。

見狀,負弓漢子在這朝陽高升、和煦明媚的情形下,竟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又不禁摸了摸自己的脖頸,再看看插在最外側嘍囉脖頸上的飛刀,暗道:“若非這女羅剎是強弩之末,恐怕飛刀早已穿身而過,直刺自己的脖子了。真是老天爺保佑。”

這一切發生在幾個呼吸間,而賈敏因擔心愛女安全,再也不顧招架敵人的兵器,閃電擲了兩把飛刀。

顧此失彼之下,右肩只能硬吃了大當家苟天林的一記狼牙棒,登時右臂帶手一顫,棒上的尖釘根根劃過皮肉。

如此刮皮扯肉的遭遇,教賈敏痛得幾乎咬碎了牙,手中的長劍也差點握持不住。

至此,三位水匪首領都不約而同地罷鬥,一副勝券在握的姿態。

“我們只求財不害命,這位夫人切莫垂死掙扎了。我手下那些弟兄都是粗人,萬一傷到了閣下的寶貝女兒,可就……”

大當家說到此處,將手中的狼牙棒在甲板上重重一杵,並嘖嘖幾聲,一副為別人著想的模樣。

窗外有惡賊虎視眈眈,門外雙親危在旦夕,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林黛玉,再也忍不住眼淚直打轉,但最終兀自抹去,並與雪雁挪開桌几,走出船艙。

“玉兒,你……怎麼出來……”

賈敏聞聲回首看去,失聲叫道,但話說了一半,便哽咽幾聲,沒能再繼續說下去。

眼前的局面,自己的女兒除了主動走到甲板上,已是別無他法了。

林黛玉疾步來至賈敏身邊,看著自己孃親近在咫尺的劍傷和棒傷,登時淌眼抹淚,泣不成聲。

“娘,你一定很痛吧?”林黛玉想要用自己的帕子去包紮賈敏的傷口處,卻發現根本包不住,心裡悲痛至極。

而後林黛玉又秀眉大蹙,一雙秋水泛起凜然不懼的煞氣,鼓起勇氣冷喝道:“家父乃朝廷命官,爾等光天化日以武犯禁、持械行兇,難道當真不怕靖武司發下海捕文書追緝?”

大當家聞言一怔,沒想到一個文弱不堪的小丫頭,面對他們這些兇悍的水匪,竟敢橫眉冷對。

而且他原先也猜到林如海是個當官的,但想著自己只是活捉畫像之人,並非刺殺,即便是將來事發了,也罪不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