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重山磊磊,聆聽死寂一片。

天地過分靜謐,便顯得不那麼正常。

陳清焰望著紅霞滿天,絢爛風景此時給不了他任何歡愉。

他轉過頭,不久前浩浩蕩蕩、影影倬倬的兇壇送返人,此時已漸行漸遠,一如那將要暗沉下去的天幕。

他復低頭,再度盯著懷中足足有他半個身子高大的灰壇,心中有些沉鬱。

時隔多日,他又一次見到了駐地的修士,可惜人家卻是來送他們到兇葬之地,領取兇壇的。

此時,灰壇上牢牢貼附著一張紫色的符籙,足有手臂粗長,上面畫著完全看不懂的符咒。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隨著天漸漸暗下來,他感覺罈子越來越沉了。

他翻開手掌,上面貼著一張拇指大的迷你符籙,黃紙紅字,上面的符咒時時刻刻扭曲著,像一條毒蛇,一旦陳清焰走偏了,就會傳出灼燒感提醒。

兩個時辰之前,在諸多兇壇送返人集合領取兇壇時,那名滿臉死人斑的修士老人曾說過,掌心符會指引法壇所在,符籙燒燬時,需立刻撕掉封邪符籙。

掌心符,即陳清焰手心的那張黃紙紅字元籙。

封邪符籙,就是兇壇上貼著,用來封鎮壇中妖邪的符籙。

這番話,與壯漢費一鶴說的有些出入,但大體是對的。

鎮壓兇壇的符籙確實會撕開,但需要時機。

以陳清焰凡九等的陣法見識,隱隱能夠理解這裡邊暗藏的規律。

再看重山,便多出了許多似懂非懂的猜想。

這是一座天地大陣,重山、地勢,

鎖死了一切生機。

一路行來,他聽不見看不著任何一隻鳥兒,哪怕是隨處可見的蟲子飛蠅,也毫無蹤跡。

這裡,就不該是活人該來的地方。

陳清焰心間浮起這個念頭。

大步踏出,又快又穩行進著。

兇壇此時的重量,並未對他造成影響。

既然需要從這裡把兇壇送到指引地點,說明該位置,即是這座大陣的重點所在,那看著隨時會死的老人,只道他們跟著掌心符走,卻沒說行程快慢的問題,那麼以陳清焰自己的想法,當然是越早結束這趟行程越好。

趁著天還亮,一切不安因素都還在蟄伏。

想到這,陳清焰不禁跑了起來。

一個少年抱著一個大缸在荒地上奔跑,過程無聲,彷若一出默劇,場面給人既滑稽,而荒誕詭異的衝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