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寒假,妹妹子馨回家,小妮子長得愈發秀氣,戴上了一副眼鏡,既透出學生活潑,又彰顯學識氣質,顯得落落大方。她的回來,家裡盪漾了更多歡笑。爸媽的心思都用在寵愛子馨身上,我倒顯得多餘,不免羨慕嫉妒恨了。

大年初三,我到強哥老家看望他父母,一對老人平添了幾許滄桑,農活的勞作,使得他們華髮生起,仍在勞碌幾畝薄田,賺取生計。對我的到來,他們充滿歡喜,表達著木訥的感謝。

強哥弟弟馬文波還是桀驁不馴,遊手好閒,偶爾回家,也嫌棄父母的嘮叨,不屑與父母溝通。

“有機會幫我們管管文波吧,怕他不走正道。”媽媽憂心忡忡。

“我盡力吧。”我心裡也沒底。

妹妹馬文玉有些羞澀地看著我們說話,這孩子很爭氣,以高分考上重點初中,學習成績名列前茅。她個子也長了一大截,身著白藍相間校服,一頭馬尾發飄在頭上,白淨清爽的臉龐,明亮的眼睛,潔白的牙齒,顯得青春靚麗。

胡林森沒有食言,果真以他們公司名義租用了馬清遠家的承包地做砂石料場,租金可觀,足夠他們一年家用。馬父向我談起時十分欣喜,我只好做“雷鋒”,沒有戳破攬功。

我留下些錢準備離開,他們全家死活拽著我吃了飯再走,看著文玉一臉期盼的樣子,我不忍拒絕,只好留下,小姑娘歡喜不已,忙前忙後幫助父母款待我的到來。

大年初五,喬慧打來電話,叫我到“墨竹園”找她,有事相托。

我帶著糾結心情去了趟省城,喬慧領我來到臨家附近茶室,幽雅的環境,僻靜的雅間,配備精緻茶具,我倆隔桌對坐,一時緘默無語。

喬慧還是我夢中的樣子,飄逸的長髮,瘦削的臉龐,一雙憂鬱的眼神,胸前掛著一對白金墜鏈,脫去羽絨服是灰色羊毛衫,下身穿著淺色貼身絨毛褲,穿長筒靴,頎長身材配上她不苟言笑的表情,顯得高冷而不可侵犯。

“近來還好吧?”我首先發問。

“還湊合。”她語氣平和。

我簡單地講述了我的近況,更迫切地想知道她的打算。

喬慧經過申請,在春節前,如願收到了美國加利福利亞大學讀博通知,主修金融,父女關係仍然淡漠,父親甚至不清楚女兒的打算。

“你不忙的時候,幫我看護下房子。”

“你未必不回來了,將來定居美國?”我疑慮問她。

“看緣分吧。”她幽幽說到。

將要與她天各一方,我有風箏斷線前的危機與絕望。

“我父親那裡,拜託你關照下。”她猶豫地說。

“我名不正啊?”我一語雙關回答她。

“隨你吧。”她決絕說到。

看來我是她唯一信賴的人,我不知道是榮幸還是悲哀。

“我倆還有未來嗎?”我不問心不甘。

“我不知道,如果有,你會是唯一。”

她的回應令我張狂,我只能仰天長嘆。

“聽天由命吧。”我苦惱極了。

“我虧欠你的,莫怨我哈。”她一臉無辜。

我的心裡不禁無限悲哀,這種堅持無盡頭、放棄不甘心的鬱結情緒就象一團心魔,始終撕咬著我,難以解脫,我試圖放下,但不能自己,本能地呵護著迷茫的奢望。

真是進一步沒資格,退一步捨不得啊!

我去吧檯結賬,告知已買單。喬慧心境依然如初,壓抑著自己情感,維持著抗拒男人的心結。

街上影像店正在播放《大約在冬季》,正印合我此時的心情,我看不到希望的冬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