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飛逝之間,沈宴卿沒想到,他還能夠再見著楚炎和趙驚雲。

他曾經是以為他的同門都已經死在了火列的魔爪之下。

他更是怕自己一時生出了幻覺來。

沈宴卿深深的看著楚炎,確認了自己目光所及之處的人,便是實實在在存在著的人。

沈宴卿的呼吸都隨之滯住。

圍看的人見著沈宴卿的神色頓住,方才喊話的那位來自青雲宗的道修又開口道,「你不是麼?」

沈宴卿被這青雲宗的弟子拉回了思緒,抬眸,淡淡的對上了他的目光,只是輕輕的看了一眼,沈宴卿沒有多說什麼,起身,往人群之外去了。

見著沈宴卿如此動作,一時間湊過來的人更是驚奇,不過也是不能夠再說了什麼。

沈宴卿到了楚炎的身前。

楚炎的臉色幾乎是震驚的。

他動了動唇,一時竟然是沒說出什麼話來。

沈宴卿看了看楚炎,又看了看趙驚雲,心頭思緒翻湧,卻也是說不出什麼話來。

而在眼下這個時候,是趙驚雲先輕輕開了口,他用著壓低的聲音,喉嚨裡帶著沙啞,「大師兄。」

大師兄……

這樣一個稱呼,是混著滄海桑田之感,落在了沈宴卿的心口,帶著烈烈的灼痛。

他不曾想自己還能夠聽到有人這樣呼喚著自己。

「小師弟。」

沈宴卿竭力剋制了下去的顫動的心緒,對趙驚雲露出了一抹輕輕的笑意。

隨即,沈宴卿又看向了楚炎,忍不住道,「小落呢?」

楚炎抿了抿唇,一時臉色複雜。

沈宴卿的心頭一顫。

他又不由得看向了趙驚雲。

趙驚雲剛碰上了沈宴卿的目光,是低了頭下去,顯然是不願應對這個問題的。

沈宴卿真切的感覺到自己的心頭剛剛燃起來的復甦的火苗又行將熄滅去,一陣荒蕪的感覺幾乎是要傾覆而來。

沈宴卿的心頭酸澀著難以承受。是那樣痛的滋味砸在了他的身上。

「說來話長,師兄。」

楚炎到底是應了沈宴卿的話。

仙船一路順流而去,往天門將開之地去。

靠著窗,沈宴卿垂眸,看著江河之上的波瀾,心中越發難忍。

「師姐將封印鎖和掌門印交給了我以後,便走火列的最後一道門,往火列去了。而後,便是我和驚雲,還有少蝶入幽冥山妖界的事情了,這一場,便是八十年的春秋過去。我們……也是再沒有了師姐的訊息。」

楚炎輕輕說著,他儘量控制著自己的語氣,彷彿是平和的說起這件事情,留下沈落還在這個世間繼續存活著的希望。

畢竟,當年沈落是破了烈火魔修的魔障,守護著他們的那個最為勇敢而強大的師姐。

楚炎堅信著。

沈宴卿的心頭思緒翻湧,到頭來也是匯成了荒涼的痛苦和寂寞。

走到了這一步來,他是不能夠怪任何一個人的。

如果要怪著誰,那也只能夠是他自己。

他是懦弱又虛偽的那一個,而今的所有苦果,都落在了他的心口,折磨著他,鞭笞著他,是他罪有應得。

「大師兄,師姐進入火列的時候,修為是更深厚的了。即便是這些年沒有了訊息,但是我相信,師姐一定會回來。」楚炎又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