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漸濃。

天域州州城。

繁華的街道,星羅棋佈著各式攤子。

一眼見不著繁華的盡頭。

人影相接,匆匆而密集。

平節年間的天域州是如此熱鬧。經一場大戰之後,天域州王室大勝,在戰王爺沈百川的帶領之下,大破敵軍,終於結束了天域州與鄰州敵軍翻來覆去長達數十年的戰事。

因這破敵大勝,天域州州城上下,得以大慶一月之久。

正是在這月中時候,沈宴卿回了天域州。

他於馬車之上,掀開車簾,看向了州城王道之景。

他心中並未有近鄉情怯的滋味。

若是說唯一的慰藉,那也只是能夠和他的爹孃再見。

沈宴卿看著窗外,街市上的熱鬧。

而這熱鬧越是盛大,他心中的滋味便越是不好,此間的繁盛之境,似乎是難以激起他的什麼心思,越是在熱鬧之下,他便越是想念過去。

想念著,是永遠不會再回來的人。

沈宴卿咬了咬唇,放下了車簾。

他知道不能夠再使著自己陷入已經徹底失去的痛苦裡了。

他換不回什麼。

從他離開了清原門這一刻,他便不配再去多念及什麼,懷念什麼。

是他離開了清原。

沈宴卿垂眸,看向了身側的清獵刀。

而今,清獵刀,是他能夠抓著的他和那段修真生涯之間唯一的牽絆了。

他必須是要修煉刀法,以此才能夠走下去。

他還不想就這樣結束了。

回了天域州戰王府,府上眾人已經是早早等候,二十年未歸的小王爺重新踏回王府,於王府之下,都是不得怠慢的事情。

沈百川還在王室,未歸家。

沈宴卿回了王府,便是撲進了溫玉的懷裡。

在孃親的懷抱裡,他才覺著自己能夠將這段日子裡所承受著的苦處都哭了出來。

他的悔恨,他的遺憾,他的不捨,往後沒有一個人能夠聽他說了。

溫玉心細溫柔,見著自己的孩子如此,立刻便是明白了沈宴卿這段歲月裡所過的是很難的。

她試圖暗暗推敲,但是見著沈宴卿也並不會與自己多說起什麼,也便不再追問。

沈宴卿尚且年幼的時候,溫玉都絕不會去做了那個過多幹涉了沈宴卿的人,更何況是已經是十餘年過去,沈宴卿已經是從清原山走了下來。他經歷過的事情是那樣多,不願意說起來,她也能夠明白。

讓沈宴卿好好休息著,在他的食慾轉好的時候,溫玉才領著沈宴卿到了王府後廊,一處清雅幽致的房間裡。

房間裡,有祭奠著的沈清和的靈位。

「宴卿,沈掌門已故,我知你心傷不已。不過,生死之事,常人難算。沈掌門與我們一家,乃是有深緣。此處是我請靈寺的大師設下的,為沈掌門祈禱,輪迴之路,定當平順。來世所見,但求是天光無限。」

溫玉十分溫柔的說道。

沈宴卿輕輕抿唇。

他看著靈位,俯身,跪了下去,對靈位行了禮,才抬起頭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