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鋪滿了山崗。

天域州的車隊一行,已經是走出了山中山,到了官道上。

夜間暫且落腳。

沈宴卿坐在車轎上,微微擰眉。

從山中山離開以後,他便一直是心神不寧。

到底,卻也是得接受了自己誠然是十分軟弱的心。

原來,他心底所求的,似乎當真是安逸到底。

可是,對沈清和的歉意,對清原山的歉意,對沈落和他的同門的,是那樣的縈繞在沈宴卿的心頭。

他是那樣的希望著自己能夠從痛苦的深淵裡全身而退。

他也希望著能夠和自己所珍視的人一起走下去。這種矛盾的心情困著沈宴卿。

終究,他還是沒辦法出走囹圄。

想了想一旦自己留在清原會是什麼樣的結果,沈宴卿的心裡便頗有些起伏。

沈宴卿不得不接受了自己的軟弱。

分明自己已經是從天地劫裡走出來的人,卻還是難以能夠成為那真正的勇敢的人。

沈宴卿不由得想到了沈落。

和沈落比起來,他當真是懦弱。

即便他是天域州戰王爺的嫡子又如何,即便他是從那天地劫裡走出來的擁有深深真氣的人又如何。

到底,他不過是這亂世之間的一粒,在塵埃起伏的世道上,竟然是連落下去的勇氣都沒有。

沈宴卿咬了咬唇。

沈落將掌門印交到了他的手裡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沈落戳破了他的心思的場面也歷歷在目。

他成了那個讓沈落失望的人。

他不能夠原諒自己。

是不能夠原諒,也是不敢再回頭。

沈宴卿靠在了車板上,心傷不已。

若是有一日他能夠做了真氣浩蕩,護住清原的那個人,他便是什麼也不怕了。

想到了這裡,沈宴卿的手摸在了那把大刀上。

從執刀門刑刻雲的手上得來的大刀。

似乎與他是那樣的投緣。

在海潮之上的時候,這把刀誠然是幫了他一回。

沈宴卿的手撫過了刀鋒。

他輕輕的調出了一點真氣,那刀鋒便隨著他的真氣而露出一抹寒光。

沈宴卿輕輕蹙眉。

若是他能夠練成刀法,想必定然會提升不少。

也不知道,清原山,還能不能夠等著他了。

沈宴卿的手指刮過了刀鋒,流出了鮮血。

渾身上下那種的無力的感覺再一次倒騰了起來。

沈宴卿不禁覺著自己是那樣的脆弱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