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還沒幹涸的血液,就像是涸澤之魚,遇上了活水一般,歡快的顫抖起來,並逐漸變得新鮮明亮,就像是要生長一般,蠢蠢欲動。

那些之前浸入土裡的血液,也慢慢冒出地面,匯聚在一起,然後顫動跳躍,似乎是要聚合在一起,成為一個球狀,這還真是稀奇。

過了不多會兒,所有流出的鮮血都匯聚在一起,果真在朝一個點聚攏,並不斷變幻著形狀,最後形成一個球狀,並在不斷壓縮變小。而地面的血液被吸收完後,那一道無形之力並沒有閒著,而是從選唯的頭顱以及軀體之中,繼續吸取剩餘的血液,然後將其引導著匯入血球之中,然後瘋狂旋轉,不斷壓縮,最後所有血液被壓縮成一顆雞蛋大小的珠子,慢慢飄起,懸浮在空中,似乎在等著誰來拾取。

陽光閃爍之中,果真有人影晃動而來,他背朝太陽落下的方向,頭戴斗篷,臉被罩在陰影之下,不怎麼看得清。

只見他緩緩伸出略顯蒼白的手,將血珠子抓在手裡,然後縮回陰影之中,看到身首異處的選唯,只聽他冷哼一聲:“沒用的東西,虧得我還自降身份陪你演戲,受盡那毛頭小子的羞辱,實在是可惡至極。”

陽光閃動,一絲光線晃過他的臉頰,露出一張熟悉又陌生的人臉,戴冠要是見到,一定會驚掉下巴,被他看作只會耍小聰明,使一些卑鄙手段的人,竟然還有如此深

沉的一面。

這人正是之前離去的王景紅,此刻他面色陰沉而兇狠,眼中全是戾氣,右手握住以選唯的鮮血凝聚的血珠子,十分用力,有些青筋暴跳。

直到那珠子承受不住壓力,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他才將看向戴冠離去的方向的目光收回,低頭看了一眼血珠子,隨即將其送入嘴中,一仰頭,吞了下去。

打了個飽嗝之後,他才給出了最後的評價:“人沒用,這凝聚了一品修為的鮮血,倒是讓人受益匪淺,再差九顆,我也會成為讓你們仰望的存在,戴冠小子,等著吧,有你哭的時候。”

說完話,他頭也不回,身形一閃,竟然以極為高妙的輕功在山中飄忽起落,瞬間消失不見。

戴冠這邊,護著胡錦,跟著那位騎士,正朝著螳螂川而來,還離著幾十里路程,就見到大路至少,隔三差五有人推著獨輪車,或者趕著牛馬車,拉著一包一包的貨物,來往於道路之中,顯得有些忙碌,由此可見,螳螂川作為昭國最大的礦鹽產地,名不虛傳。

只是因地處邊境,官府親自開採礦鹽,多有不便,首先最大的阻力,就是來自地方勢力,他們覬覦這處鹽礦帶來的巨大利益,因此相反設法會破壞官家開發的礦井,而且鹽礦工人也需要就地聘用,這樣一來,就會落入他們的圈套。這些人對官府不會有多大的忌憚,但是對地方勢力,卻是十分害怕的,畢

竟世代居住於此,大家知根知底的,一旦不聽使喚,被清理那後果很是嚴重。

因此,工人也就成為地方勢力安插在鹽礦的眼線,有什麼風吹草動,他們都會第一時間告訴那些大人物,然後大人物們就會想出各種各樣的法子,來破壞礦鹽生產,讓礦監官忙得焦頭爛額,也不能很好解決問題。

當時朝廷被這些人激怒了,也曾派出三千軍隊駐守鹽礦,以杜絕地方勢力作亂,但是他們也有自己的招,讓所有鹽礦工人罷工不幹。

當時的礦監大人也很是硬氣,直接從外地找來礦工,開採井鹽。有了軍隊護持,加上礦工又是外地請來的,也就不會產生什麼么蛾子。

只是好景不長,沒過多久,北邊戰事吃緊,原本的三千駐軍也被抽調走兩千,只剩下一千軍隊駐守,而那些礦工,也陸續出現問題,開始莫名其妙失蹤,有些罷工不幹。

礦監大人多方查探原因,發現了端倪,原來這些人,被那些地頭蛇給帶入花花世界之中,迷失得神魂顛倒,哪還有什麼心思幹活,掙的工錢,也全都搭進去了。許多還欠了一屁股的賭債和嫖資,無法償還,自然被人給收拾了,很多就稀裡糊塗的被弄死,有的被拐賣。

礦監大人十分震怒,跟地方勢力交涉了幾番無果之後,只得約束工人,不得離開礦區,不得去外面吃喝玩樂,而且工錢只發給一半,其餘的留著年底

一次性結算,這樣一來,一定程度上是減少了這樣的情況發生,但是另一方面,也讓工人們出於壓抑之中。

本身挖礦就是勞苦活兒,又一天在井下,十分沉悶,再沒有什麼消遣來調節,那還真不是好事情,很容易出事,沒多久就有人受不了壓抑的環境,而悄悄逃走了。

礦監大人無奈,只得適當放寬了約束,讓他們能一定程度上調節壓力,能留在礦上好好幹活。

然後還給駐軍下了命令,讓他們監督保護礦工。

只是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這一千軍隊也發生了腐化,被人早就給賄賂了,吃糧不管事,不僅不管他們怎麼讓礦工墮落,還提供一些情報,讓這些地頭蛇們能更加得心應手施展手段,最後就是礦監大人再怎麼周旋,也無法保證礦井正常生產。

最後沒有辦法,只好上奏朝廷。皇帝自然把這事兒往地方官府上分派,管理此處的官員,自然是個懶散性子,才沒有那份心思去處理鹽礦的事情。

就算他有心,也是沒辦法處理好的,那裡的複雜環境,他比誰都清楚,於是想了個偷懶的法子,放任鹽礦由周圍的勢力各自憑本事佔據經營,只需要向官府繳納足夠的賦稅,就相安無事,而且官府還支援他們開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