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敬何嘗不知自己說的是句廢話,他一個駙馬都尉,連個爵位都沒有,在這殿中連插話的餘地都沒有。

自己硬著頭皮,無非是為勳貴們掙上一分好感,表明態度,勳貴們還是在想辦法彌補,將功補過的。

天子御駕親征,除了王振的攛掇以外,勳貴們在裡面也沒閒著。

這一點,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太明朝三代聖君,所做的無非就是兩件事,文治武功。

武功這一塊,太宗時期已到巔峰,五次北伐,追至斡難河畔,千年未有。

繼任的仁宗,宣宗眼見武功這超越不了,再加上本無開疆拓土之意,繼而追求文治。

永樂盛世之後,便是錦上添花的十年仁宣之治。

二十年來,天下承平,武備鬆弛,皇家越來越倚重文臣,對勳貴們越來越疏遠。

眼看著那些個文臣就要騎在自己頭上了,這些永樂朝的老人能忍?

好不容易看到一場大仗,勳貴們都寄予厚望,都指望著這一戰能翻身。

得讓陛下知道,朝廷離不了勳貴,勳貴也不是擺設。

京師裡但凡是能叫得上號啊,有些威望的,上過戰陣的老將,一股腦打包全都跟著御駕親征去了。

就連勳貴裡的定海神針,先帝託孤重臣,英國公老人家都去了。

焦敬還記得那些個老將們得知能隨駕親征以後,高興的和過年一樣,不少都是闔府上下一同出戰。

可誰能料到,竟出了這等事。

焦敬當初還忿忿不平,都是駙馬都尉,憑什麼他井源能隨駕左右,自己要在京師留守。

要知道,勝了,這可都是實打實軍功啊。

現在一回想,焦敬想想都後怕。

自己要是去了,一個不小心,說不準就和成國公一樣……

可留在京師,焦敬這些留守勳貴的日子也不好過。

還沒等朝中大佬開口,一個六品的翰林就先跳腳出來,幾乎是指著焦敬的鼻子破口大罵。

那翰林出前一步,一臉正氣:“啟稟殿下,娘娘,駙馬都尉所言荒繆,朝中用人自有法度,敢問都尉要用的是何奇能異士者,難不成是前宋郭京之輩?”

焦敬的臉如同吃了蒼蠅一般難看,氣的嘴唇都哆嗦了。

前宋郭京,這位翰林也算是罵人罵孃的典範了。

郭京何許人也?

這就是個神棍。

靖康之時,他自稱身懷道教之法術,能施道門“六甲法”,用七千七百七十七人佈陣,可生擒金將退敵。

欽宗及朝中官員均深信不疑,乃授以官職,並賜以金帛數萬。

結果這人所謂的六甲天兵皆屬市井無賴之徒,自己還大言不慚道:“擇日出兵三百,直襲至陰山。”

等到開門出戰,他坐城樓作“六甲”之法,樹旗繪“天王像”。

結果這群人一出城就被金軍殺了個人仰馬翻,差點把護城河都給填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