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一名合格的溜鬚拍馬人,城治自然不可能在辦完入籍手續之後,就將吳老禮送出府衙。

在送出戶籍證明之後,城治立馬特別貼心地詢問吳老:“吳名老先生啊,不知道您有沒有選好住宅?有中意的嗎?需要幫忙嗎?最近府衙沒什麼大事,完全有時間和精力。幫助每一個剛剛入籍的人,在平安城落地紮根,這畢竟也是我們府衙不可推卸的神聖職責。”

吳老對城治打的這一套組合拳嘖嘖稱奇,想著之前的教訓,於是便不再推託,直接給出了自己的要求:“既然這樣,那我就說了。我才剛剛進城落戶,其他事還沒有著落。

“對於住宅,首先,這房子不能太貴,一個月能掙五百銖的人家住得起的就行了。”好傢伙,五百銖夠兩個半普通的三口之家一個月的開支了,這種人住的房子……行吧,勉強算不是太貴,人家身份擺那裡,這都能說簡陋了。

“其次,要有三個臥室,兩個廁所,一個廚房,一個客廳,兩個洗浴間,哦,最好還有院子,帶塊菜地那種。”考慮到這人員結構,要求合理,人家在外面自由慣了,要個大點房子也理解。

“最後,最最最最最重要的,一定要有熱心腸的好鄰居,就是那種家裡有熱心大媽那種,那種常年操持家務,把兒女照顧成年的成熟女性。”

聽到這兒,城治傻眼了,什麼鬼要求這是?難不成這些世外高人的腦部結構,確確實實和我們這些普通人不一樣?還是說,玄衣客單身久了,在外漂泊多年,終於想定下來……可怎麼還好這口啊?

城治的思維如同脫韁野馬,拉都拉不住,徹底策馬奔騰了,臉上表情變幻的,那叫一個豐富多彩。

吳老看著城治表情跟戲法裡的變臉一樣,一秒換一個,一秒換一個,他就知道這位想太多了。吳老只好乾咳一下,打斷城治放飛的思緒,“咳嗯,最後這個吧,其實是因為我不會帶孩子,想讓鄰居幫襯一下。”說著,示意了一下坐著的兩個孩子。

城治順著吳老的示意,終於仔細觀察兩個孩子,看到他們的裝扮,城治頓悟了!

“哦……咳,”城治差點“哦”出聲來,急忙咳嗽掩飾,怎麼可以嘲笑大人物不會帶孩子?連忙寬慰吳老:“吳老先生真是太辛苦了,要是以後遇到什麼問題,碰上什麼困難,儘管來找我們,畢竟確保每一位城市公民過上美好生活,同樣是我們府衙的責任與義務。”說到這兒,城治的表情都變得鄭重。

隨後城治又諂媚地對吳老保證:“您放心,今天之內肯定給您找到滿意的,保證您今晚就能在新家裡睡覺!”話音一落,立馬就開始安排工作,“小鄭,過來,你去……”

吳老站在一旁,耐心地等待城治安排事務,待到城治這邊結束了,這才上去和城治告別:“那沒什麼事兒,我們就走了,在城裡逛逛,下午的時候再來聽訊息。”吳老說完,轉身就要帶著兩個孩子離開。

城治上前就要挽留:“哎呀,吳老先生這麼著急做什麼?再多留一會兒嘛。你看,這都快中午了,正好我們司庫昨天和我報告說,庫房裡去年收購的劍齒王虎需要處理了,不如留下來吃午飯,我去請城裡最好的廚師做個虎宴,順便等住宅的訊息,免得您再跑一趟不是。”

吳老聽完城治這麼一大段話,看了他一眼,又扭頭看了一下這還尚早的天色,沉吟了一下,驀然一笑,笑著答應了城治:“好啊,就聽你的。你這城治當得屈才了。”

城治在吳老那一看,一頓,一笑之下,本就冷汗直冒,聽到吳老誇讚更是膽戰心驚,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一個勁兒地點頭哈腰,陪笑到:“謬讚了,謬讚了,實在是受不起,受不起啊。”

在城治的極力挽留下,吳老做回了原位。城治也繞過工作的案板,來到侷促的牛老身邊,知機的吏員趕緊搬來椅子,讓城治在吳老對面安坐。

城治就是不一般,剛坐下就和吳老天南海北地聊了起來,氣氛舒緩愉快。懂事的吏員們更是把案牘上的公文通通撤走,從後面端來一盤又一盤的瓜果茶點,配合上眾人的歡聲笑語,一城最重要的治政中心,最高權力機關所在,愣生生地變成了茶館酒樓。你別說,城治的熟稔與熱絡,還真就像是在酒桌上,迎接多年未見的好友。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午飯的時間終於到了,我們的城治好歹終於能喘口氣了。

在聽到吏員通知菜餚準備就緒後,城治停下聊天,狀似隨意地說:“反正我這張辦公用的桌子足夠大,要不然就在這兒吃吧,省得還要到處跑。”“好啊,都行。”吳老答應的也很爽快。這下府衙徹底變成酒樓了。

得了吩咐的吏員們,迅速撤走桌上的茶盞果盤,次第將碗筷菜餚擺上來。每有一道菜餚端上來,城治便熱情地為吳老介紹:“吳老先生,您看,這是‘虎掌碎山河’。是用雞肉,竹筍,酸蘿蔔,蘑菇等食材,配合各種香料調料,三煮,三燜,三蒸劍齒王虎的虎掌,再放在我們平安縣城特產的白玉豆腐上,澆以青汁,便有了這道菜。

“再看這道‘白玉筋’。‘虎掌碎山河’是極繁,它就是極簡。直接將劍齒王虎的筋放入白水中煮,直至軟糯,再撈起瀝乾冷卻,放在碎冰上,保證其鮮味不流失,配上這秘製醬料更是一絕,還有……”

城治正在介紹,忽然有一吏員急匆匆地跑到城治身邊,輕聲耳語了幾句。城治聽完後,面色不變,就要解釋,卻見吳老不在意地擺擺手:“城治您畢竟是一城之主事,要是有事就去忙吧,不必在意我們,吃飯我們還是會的。”城治聞言便告罪離開了。

城治一出主堂,笑容便盡數褪去,取而代之的則是一臉的凝重與嚴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