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想什麼呢?我還是一個孩子!”

李木一手握著芍藥舉向前,站在原地有些尷尬,他不是很明白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先是一群姑娘巧言焉笑地跑掉,隨後又被一個小姑娘扔白眼,關鍵是還都不說到底是咋回事兒,好歹把原因告知一下啊。

“你這小姑娘,說的是什麼話?我好心好意送你一朵花,你不要就算了,咋還罵人呢?”李木強作鎮定,反倒是擺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

小姑娘才不吃那套,兩隻小手撐著膝蓋站起來,笑臉上寫滿了不快,粉嘟嘟的嬰兒肥讓她就像嘟嘴一樣,“人家姑娘想嫁你你不娶就算了,這事兒本就講求一個你情我願,可你倒好,居然打上我的主意了,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嗎?”

李木震驚了:“你還是一個孩子!你在想什麼呢?你就不能正常一點兒嗎?我是想送你一朵花而已,哪來那麼多的意思?”

小姑娘抱著手從下往上睥睨李木,小小的人兒卻已經有了幾分成熟大人的樣子,“你真當我小就好騙啊?今天可是朔巳節,收下芍藥即答應對方的求婚,這花分明就是芍藥,你想幹什麼?”

聽到這話李木心頭就咯噔一下,他哪知道這花還有這意思啊,但臉上始終不見慌亂:“那是大人們的事,關你這個小孩子什麼事兒啊?在你這兒它就是一朵花而已,不過既然你不想要,那我就不送你好了。”說完就把手

收了回去。

“嚯,拐騙不成也要說些好聽話來挽回面子啊?”小姑娘的一句話讓李木的手僵在半空,“還是說,你其實壓根兒就不知道朔巳節中芍藥代表著什麼?”

李木被拿捏住了,要是承認前者,那就是一個變態怪大叔,要是承認後者,那就是之前那些話完全就是不懂裝懂,愣充大尾巴狼,你說最開始就虛心求教多好,也不至於搞到現在這個場面啊。

“看來你是真的不知道。”李木在那兒久久說不出話來已經給了小女孩兒答案,“那你早點兒問不就好了?”

李木慚愧地點點頭,剛要說兩句,不想小姑娘搶先開口:“那你這花還送不送啊?”

簡單的一句話又把李木的腦子乾燒了:不送,那就是你心思不單純,如果是僅僅是送花,那又什麼不能做的?送,你知道送花是啥意思還送,你想幹什麼?你心思單純嗎?

打死李木也想不到,就是出來溜達幾圈放鬆放鬆心情,還能鑽到進退維谷裡面,這是幹啥呀這是,豪傑谷裡的煩惱還不夠李木煩的嗎?

“哈哈哈……”小女孩兒突然大笑起來,“換別人早就惱羞成怒了,你竟然在認真地思考該怎麼和一個小女孩兒交流,我開始喜歡你了。”

換在其他地方,其他時間,李木要是聽到有小孩子說喜歡自己,他肯定樂開了花,而現在在這裡,他只覺得頭皮發麻,“別別別,你可別!真真是

大可不必。”

李木的話逗得小女孩兒笑得更歡了,然後李木就回過味兒來,這不對呀,他面前的應該就是一個小孩子啊,看這長相頂天了也就十歲出頭,心智哪會如此成熟,一般大人都趕不上她的伶俐。

“小姑娘,你今年幾歲了呀?”李木這會兒笑起來才真的像是一個變態怪大叔,見到了直接往臉上打都不會有錯的那種。

可面對李木不懷好意的笑臉,小女孩兒這會兒卻笑眯了眼,大大的圓眼睛變成了兩彎小小的月牙:“你猜。”

“小孩子啊?還猜!”李木都不過腦子直接脫口而出,引得小女孩兒笑得更大聲了——人家還真是。

瞧著眼前的小姑娘笑得前仰後伏的,李木立在那裡只有無奈,看著看著,李木最後也跟著笑了起來:“這地方真是跟我犯衝,我真是蠢話不斷。”李木放棄多想那些有的沒的了,真誠地問道:“小姑娘你叫什麼名字啊?你在這兒幹什麼?”

笑了太久,小姑娘也笑累了,漸漸收斂了笑聲,帶著笑意回答道:“我叫靈鈴,在這兒是來聽聽我家的花說話。”

聽她家的花說話?這說法可太有意思了。“鈴鈴?鈴鐺的鈴?那你的小名兒豈不是鈴兒?”不過李木並沒有急著問,先把人家的名字搞清楚再說。

“是我的名字太好猜呢,還是你太聰明呢?是那個鈴。”靈鈴顯得有些開心,“你可以叫我鈴兒。”

“那鈴

兒,能跟我說說聽你家花說話是什麼意思嗎?這一片花都是你家的?它們還能說話?都說了些什麼啊?”李木的問題連成串兒地往外蹦。

興許是靈鈴對李木真有些莫名的好感,對於這個陌生人的問題,靈鈴並沒有藏著掖著,直接如實相告:“對啊,這周圍的一大片花圃都是我的,因為我喜歡花,所以就多多地種了花,我天天和這些花在一起,慢慢的就聽懂了它們的話。”

李木大奇:“它們現在在說什麼?”

靈鈴笑容燦爛:“它們說,今天陽光正好,心情也變得好起來了。”

李木先是一怔,隨即失笑:“原來如此啊,我也聽到它們這麼說了,還以為我之前聽錯了呢。”

李木這話顯然是不信,靈鈴微笑著說道:“是嗎?可我沒有注意到你觀察花朵的開放、綠葉的舒展、嫩芽的抽發、水分的吸收呀,你是怎麼聽到的呢?”

這話讓李木三度傻眼。

“你知道向陽的花兒總是能準確無誤地朝著陽光充足的方向生長嗎?你知道不管如何幹涉,藤蔓總能以固定的方向纏繞嗎?你知道小草一夜之間能從腳踝到膝蓋嗎?樹木總是一年比一年高,我們都知道它們不是一蹴而就,卻總是忘了植物們一直都在緩慢而又堅定地生長。”靈鈴抬頭看著李木,“當你對植物瞭解得越深,你就越會覺得它們是動物。”

李木收起了玩笑的心情,嚴肅地點點頭

,隨即舉起手中的芍藥:“那它現在在說什麼呢?”

“它說它不該在你手裡,又熱又悶,都蔫兒了。”靈鈴說著,從李木手中接過芍藥,小心翼翼地將花莖埋入土中,只將兩片葉子和花朵留在外面,“它的歸宿是落葉歸根,但在腐爛之前,它還想盡情地綻放,這是它的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