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待再說幾句客氣之語,這時那獄官催促道:「好了好了,你們人也見了,快走吧,別讓我等難做。」

其實劉毅剛才的手書,甚多悖逆之語。但這獄官也不管,反而叮囑道:「現在是小年夜,你們要走可要趁早,不然一會宵禁,可就走不脫了。」

徐晃一直呆在一旁,此時終於有了機會說話,埋怨道:「君候,你和老徐幹事,也不叫我。真是的,太不把我當回事了。」

如果叫上徐晃,己方高階將領就一網打盡,連個統籌全域性的都沒有,劉毅道:「如今事態未明,我又不是必死無疑,不得妄動,不管是飛熊軍,其他部隊你也要多加看顧,遇事不決,多問問賈先生,好了,你等先回去吧。」

這也並不是劉毅瞎說。董卓在長安一通神操作,按照歷史軌跡,早晚得出禍事。他發動兵諫,看似在反董卓,未嘗沒有救他一命的意思。

只是徐晃卻沒有劉毅的先知先覺,聽他如此說,只是惘然:「那……那君候你要是被判了死罪,那該如何?」

他抓了抓頭皮:「反正老子不管,你要有個好歹,老子就集合大軍,和這些狗日的拼了。」

從小窗裡望出去,他整張臉都佈滿沮喪。劉毅還真怕他在絕望中幹出一些過激的事,勉強笑著道:「不要那麼絕望,我不是還沒被定罪麼。」

這時蔡琰緩過勁來,反過來安慰道:「夫君說得對,徐將軍切莫衝動,」她望向劉毅,淚眼朦朧:「可……夫君你也要挺住啊。」

劉毅透過鐵窗看著她:「你也一樣,夫人。記得多保重身體,你現在可不光是自己,還有孩子。」

蔡琰俏眼通紅,將手中的薦書收起了:「是,妾身何幸,能得夫君相伴。將來吾兒識字,一定要他先識此書,讓他得知其父,是如何的英雄氣概。」

看著幾人一步三回頭的離去,劉毅心頭空落落的。

見了蔡琰徐晃等人後,劉毅心頭反多了些牽掛,也有些心神不寧。可一連好幾天,又沒什麼動靜。

雪下了兩日就停了,小小的貼窗外,幾株枯草蔫不拉幾的耷拉在窗臺處。雖然看著生氣全無,但劉毅清楚,等到了春季,這些野草就會復生,它們會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出綠意,蔓延滿整個窗臺。透過鐵窗望出去,雪雖然停了,天仍然陰沉沉的,不見陽光。

如果沒有他干涉,王允應該會說服呂布反水,然後幹掉董卓。可經劉毅這麼一攪,就多了好多變數。王允最終會如何想,還真不好說。

但貂蟬應該無恙才是,呂布和董卓有殺妹之仇,根本不用犧牲她,就有反董的動機。

但劉毅心下仍有些擔憂。這傢伙兩面三刀,有自己前車之鑑,他還敢動手麼?

前段時間什麼也不想,他多少有些破罐子破摔的意思。但現在求生欲強了些,他反有些患得患失,更希望歷史能按照原定軌跡走下去了。無欲則剛,大抵就是這個意思了。

既然胡思亂想不頂用,劉毅索性不再多想。《形意槍注》被他翻久了,多少有些乏味。閒極無聊,他就將徐庶贈與的「鹽運法」摸出來翻看,這不看還好,一看吃了一驚。上面詳細闡述了鹽鐵之利在戰爭時的妙用。

一段文字上面,徐庶還用筆做了備註。說的是黃巾亂世以來,國家鹽鐵製度趨於敗壞,形同虛設。而三輔一帶並不產鹽,四川的井鹽因蜀道的關係,很難運抵關中。所以甘涼一帶,用的多是淮鹽。而長安地處淮鹽運經甘涼地帶的必經之路上,只要向西控制崤函古道,東南再派兵把守住武關。就能嚴打私鹽買賣,遏制甘涼鹽運。既能增加收入,也能卡涼州軍閥的脖子,此消彼長,時日一長,定能為平定三輔提供一大助力。

劉毅雖對政~治一知半解,但上面分析得鞭辟入裡,說得也淺顯易懂,一些精要處,讓他都為之叫絕。心下不免有些遺憾,這衛覬也算是個人才,要是不在獄中,他有將其再次綁到長安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