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說單單說著面貌上,城陽郡主和昭陽公主可謂是兩個極端,昭陽公主如紅牡丹一般華貴雍容,但這城陽郡主卻如芙蕖一般清麗活潑。

趙蘭麝抬眼瞧瞧,只見這裡的小姐們大多把自己打扮的花枝招展,甚至各種香粉的味兒混雜在一起倒有些嗆人了。

只是有個穿著同她一樣簡單的男子坐在末席,那人右耳前又紮了一個小辮,眉眼間更為深邃。

不過唯一空著的座位除了公主左側的座位,便是這裡了。趙蘭麝此刻卻心想:早知道這長安的百花宴是這樣,便也換身新衣裳穿了。

趙蘭麝亦不是沒什麼腦子的蠢貨,自然知曉公主不過是同她這個從未見過面的堂妹客套,甚至眼裡都快把不屑掉出來了,於是回道:

“昨日到長安堂姐方知曉,又如何能勞煩堂姐將這早已排好的位次再因城陽而改?城陽坐在這末席便是了。”隨後便隨意入了座。

這趙玥之今天發什麼瘋?怎麼我總感覺好像有點兒莫名其妙的敵意呢?昨天不是還挺好的嘛?趙蘭麝如是想著。

長安城的公子小姐們不由仔細打量起這個女子來,那裡坐的是北戎送來的質子,也是北戎不大受寵的皇子,否則又怎麼可能被送來做著連公主身邊的大宮女都不如的質子呢?

不過礙於他的身份,各種皇宮內大小宴會都有他的身影,可從未有人把他放在眼裡,甚至不免有時還要嘲諷幾句,這城陽郡主許是不知曉,否則又豈會如此?

趙蘭麝入座後,看了看身邊坐著的男孩。

那男孩兒眼眸是不同於中原人的琥珀色,棕色頭髮用紅繩系起,配黑色翡翠抹額,雙耳各帶三個銅環。趙蘭麝好奇的盯著他巧了好一會兒,那人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有些不自然的瞥了她一眼,隨後端起桌上的茶杯珉了一口。

“既然今日城陽郡主也到了,不如咱們的流觴曲水詩會就此開始吧。只是不知妹妹可擅長詩詞歌賦?若是...”主位之上的趙玥之遲疑道

“若是不擅長,那妹妹亦可不參與。”言罷這位公主還朝趙蘭麝舉杯笑了笑。

趙蘭麝確實沒參與過詩會不假,但沒吃過豬肉,不代表沒見過豬跑啊。

再說了據穿過來的這三年的觀察,趙蘭麝發現這似乎是個架空的時代,什麼李白杜甫蘇軾歐陽修通通沒有出現,那這不就巧了嗎?不會作詩,我還不會背嗎?真是的,想到這裡脫口而出道:“多謝堂姐替我考慮了,蘭麝略懂詩文。”

“好,那還望堂妹玩兒的盡興了。”趙玥之見為難不成便笑眯眯的又轉向趙蘭麝身邊的那個男子道:“不知耶律公子此次可要參與?”

那男子朝趙玥之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笑道:“公主盡興即可,我不善詩文,自然便不參與了。”

此言一出,席間自然議論紛紛,不知是哪裡傳來了一個有些尖銳的惹人生厭的聲音道:

“夷族到底是夷族,哪怕自小在長安長大也改不了骨子裡那些野蠻,在長安城待了十多年,詩詞歌賦竟也不會....”

趙蘭麝抬眼看去,一襲水藍色衣裙的女子正斜睨著這邊嘲諷道,又瞄了瞄身邊端坐的男子,只見他面上並無半分異色,甚至又斟了滿滿一杯酒。趙蘭麝忍不住開口道: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蘭麝敢問姑娘祖上可否不曾沒落?又可否是否歷朝以來,王侯將相皆出於權貴之族?”

“我父乃戶部尚書顧謙,自然不曾沒落。”那藍衣女子答道。

“城陽不才,幼時先生略同城陽講過經史”趙蘭麝起身瞧了眼趙玥之道。

趙玥之點了點頭,她倒要看看她這個封地長大的堂妹,到底能翻出什麼浪花來,想來她特地加重了城陽二字,不過就是為了告訴顧清筱,她是有封號在身的郡主。趙蘭麝身邊坐著的異族男子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隨後斂起眸子,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模樣。

“若城陽沒記錯的話,西漢高祖劉邦出身小戶,春秋名將司馬穰苴出身於平民。顧姑娘,可還要城陽繼續講吓去?”趙蘭麝道。

“......”那藍衣女子大抵是無言反駁,雖不曾回答,但卻緊緊的盯著趙蘭麝好一會兒。

主位上的趙玥之看事情有些僵持,便笑著打圓場道:“蘭麝此事便罷了吧,再這樣下去只怕這詩會便要被擱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