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畢,安、許二人相視一笑,飲下杯中濁酒。

於是,觥籌交錯,賓主皆歡。

飲至半夜,安祚突的起了興致,起身推開了通往露天的木門,仰頭望著夜空中閃爍的星光。

朦朧的酒意下,安祚感覺到似乎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卻不知在哪裡,迎著寒風拍了拍額頭。

凝神一聽。

渺渺的吟誦聲自風中傳來。

“惟神道出地戶,跡遍天涯。”

“東溫而層冰澌散,西烈則百卉摧殘。鼓怒而走石飛沙、翻江倒海,安靜則雲屯浪息、綻柳開花。”

“暢百物以敷蘇,使八方而甯謐。達庶人之理,暢大王之雄。”

蘇青憑立於庭院外的空地上,面容莊嚴肅穆,在其身前,道道金色的字跡隨著吟誦聲浮現。

“國家至德深仁,豚魚服信,杜絕奸慝,混一車書,海晏河清,遠安邇肅。”

“惟彼兇孽,尚肆憑陵,恃烏合之眾,將蜂屯之徒,險憑螘壤,蜉蝣朝菌,菅我天誅,曉露晨霜,延彼性命。”

轟隆作響的雷聲自天邊響起,滾滾如墨的烏雲遮去了慘淡的星光,狂風大作,卷攜著道道雷符直入雲霄。

“皇帝子育群生,鞠養萬品,乃威以斧鉞,懷以惠和,先茅屆途,後殿臨境,兩軍相見,八陣將施。”

上萬張雷符順著猛烈的狂風旋轉著,其上勾勒出的籙文遙相呼應,隱隱形成了合陣之勢。

“惟爾神明,號吼風鉞,拔木偃草,使旌旗指敵,飛沙走石,飛泰山之形,晝不見於虜目;震雷霆之響,近不聞於虜耳。”

“蒙袂僵仆,款我轅門,兵不血刃,而華戎甯謐矣。”

太白陰經——祭風伯雨師文!

待全篇祭文於書寫完畢,當即化作一道清暉扶搖而上,直達天聽!

在祭文的加持下,滾滾雷音自墨雲中響起,道道雷符無火自燃,隨著天地間一道灼亮的白光,驚雷落下。

在聽見吟誦聲時,安祚便已意識到了不對;在望見蘇青後,一身酒意瞬間醒了大半。

奈何飲酒誤事,未等安祚提身掠出閣樓,祭文所化的清暉便已沒入了雲霄。

只得眼睜睜的望著那道雷柱攜萬鈞之勢劈落了下來,剎那間便已臨到了頭頂。

在那雷霆落地之時,天地間倏然一靜。

隨後,黑夜中誕生了光明與毀滅。

大地深沉的震顫著,乳白色的氣浪擴散開來,捲走了牆頭的蒿草與瓦礫,其中還混雜著深色的灰燼。

蘇青拂袖一揮,擋下了那些鋪面襲來的雜物。

好像在剛剛的那一瞬便已將其中蘊含的東西傾瀉完全,卷卷雷雲剎那間便消散掉了。

但狂風卻沒有止息。

得益於此,激起的煙塵也很快的消散而去,露出了其下潛藏著的殘垣斷壁。

在那焦黑的木樑中,一道人影掙扎著站了起來,踉踉蹌蹌,四肢不時的抽搐著。

安祚抬起了他的頭顱,飄逸的長髮消失不見,原本引以為傲的妖嬈面孔也只剩下一片焦黑。

“蘇青!”

聽著那充斥著刻骨仇恨的話語,蘇青泯然一笑,回口溫文爾雅的說道。

“#*。”

“%@*#。”

呼,舒服了。

蘇青微笑著自袖中摸出一枚玉瓶,撥開瓶塞,將其中的靈藥一飲而盡,為神魄間帶來了一抹清涼與緩釋。

無論是頌出那表祭文,還是同時操控上萬張符籙,都是異常耗費心神的事情。

不僅如此,這兩件事同樣也消耗了蘇青大量的靈力,但也起到了遠超這份靈力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