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蝶不解,“你要送鍾夜回鍾家?”

展眉笑,“鍾夜看起來真的不想回去啊——”

胡蝶默默點燃一支菸。

展眉蹭一根,長長吸一口氣,半支菸都變成菸灰。

胡蝶皺眉,語氣凝重,“你到底想怎麼樣。”

展眉兩口吸完一支菸,仍是笑,“我不知道啊,我真的不知道。”

“我怎麼走都是死路,本來我以為鍾夜會回去掌權,那憑藉我們這段交情,總能把沐陽換出來,但他現在留在這兒,南懷卻逐漸要掌握鍾家。”

“若他知曉,沐陽必然毫無生路。”

“我只能把鍾夜送回去,讓他們去爭去搶,晨曦滲不進療養院,我能怎麼辦?”

展眉在鍾夜面前時不時就會掉眼淚,有真情也有假意。

但在人後,她幾乎從來不哭。

哪怕說著這樣愴然而絕望的話,她眼中仍是乾燥明亮,毫無淚意。

她又拿一支菸點燃,孤寂如獨鶴。

“展眉,什麼叫‘用我們的交情換沐陽出來’?”

展眉彈彈菸灰,勾唇輕笑。

“你不會不知道他最近在做什麼,他在打黑拳就為湊你那勞什子戒指,你把他撿回來又送回去,只是為了換你弟弟出來?”

展眉撐著額頭對她笑,“真難得,我以為你很討厭他。”

胡蝶皺眉,“別給我擺這幅陰陽怪氣的死樣子,你到底想怎麼樣?”

展眉吸一口煙,深深過肺,“我已經告訴你,我要送他回去。”

胡蝶搖頭,“我不懂你,你明明對他情深,卻又這麼心狠。”

展眉笑嘆,“胡蝶,你覺得在他心裡,我和南音誰重要?”

胡蝶遲疑。

展眉卻不以為意,“我也知道是南音,那你告訴我,誰更幸運?”

胡蝶不知道展眉想說什麼。

展眉語氣幽幽,“是我,是鍾夜,是沐陽。”

“因為我們還活著,死人才最可憐,鍾夜再懷念南音,她可以活過來嗎?不行!”

展眉眼中野火燎原,“所以我要救出沐陽,我要他活著!我愛鍾夜怎麼樣,他真心又怎麼樣?他對南音真心,對我也真心,所以真心重要嗎?”

胡蝶像是在看一個陌生人。

“原來你知道他對你真心。”

“那你不覺得,這對鍾夜不公平?”

展眉笑出聲來,“沒錯,他也沒有對沐陽公平。”

“這世間本就如此不公平,所以很公平。”

話已至此,只剩無話可說。

展眉執念之深,已成參天大樹,面上卻不顯分毫,內裡寸寸潰爛。

胡蝶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