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2 思念之潮(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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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離海底大廈的計劃受阻了,最大的阻力,是周遊無法透過負面情緒的自然堆積與自己的心靈空間重新建立連線。
沸騰之血如同無底的黑洞一般,瘋狂地吞噬著周遊的消極情緒,不論是憤怒、迷惘、恐懼還是絕望,按照周遊的估算,倘若要衝開這種「消極情緒被完全吸收」的限制,自己至少需要按照常規方式積攢負面情緒直到第四步後期。
而現階段,唯一能夠衝破沸騰之血限制的,只有消極情緒以外的那些負面情緒。
比如,帶上滿足面具之後被激發出來的某種貪慾,那種「一定要得到某件事物」的偏執。
以好的角度出發,這樣的偏執也可以叫做野心。
對權勢的偏執,對名望的偏執,對美色的偏執……都是偏執的一種。
但,話雖這麼說,要讓一個從來對這些東西就沒有念想的人來嘗試主動調動自身情緒,來讓自己變成這種領域的偏執狂,實在是有一點強人所難了。
周遊嘗試放大內心深處對權利的渴望,但他從不渴望權利,他的性格四平八穩,不希望奴役別人,也不希望別人來奴役自己;
他又嘗試放大自己對於名望的渴望,但名望對於周遊來說也像水中浮萍,出名這件事情能給自己帶來多大的快樂呢?哪怕全世界的人都認識自己,對於自己來說,也許負擔比收穫更多;
周遊又嘗試放大自己對於美色的追求,但這種慾望的放大最終也只在周遊的心底留下一聲嘆息,對美色的渴望沒能調動起來,反倒讓周遊感覺有些許惆悵。對他而言,沒有感情基礎的美色,對生命來說,比起滿足感,更像是一種荒誕的消耗罷了。
這種荒誕感,就好像在舊世界時,原初教會硬是要透過靈魂幻境塞給他一個「張紅棉」的靈魂副本,讓自己的五感和第二情緒化身都與張紅棉進行繫結,甚至讓對方成為自己的專屬數字人一樣。
即使是沒有意識到這一切都是一場陰謀的當時,周遊都隱隱有一種怪異和不適感。
太刻意了。一切都太刻意了。
對方能看穿你的內心,知道你想要的一切;
你遇到的問題都可以透過召喚她來解決,她為你即將遇到的每一次困難都留下了對應的解決方案,甚至這樣的解決方案還有多重。
就好像,自己正在遭遇到的這些問題,實際上都是她精心設計好的一樣。
就像蜘蛛把獵物引入蜘蛛網。
直到舊世界的最終決戰開始之前,幾大勢力內鬥,人類天平的海鷗幹員王大擺把原初教會的緋紅誓約分身擊殺了,周遊才透過記憶碎片的回饋明白過來,
「哦,原來自己真的是蜘蛛網裡的那個獵物。」
「而緋紅誓約就是那個鎖定自己為食物的紅蜘蛛。」
周遊又嘆了一口氣。
再次回憶舊世界的最終決戰,他無奈地發現,即使最終吹響勝利號角的勢力不是調解法庭,自己的命運也不會比現在好到哪裡去。
無論是調解法庭,還是人類天平,又或是原初教會,數字奇蹟,這四派大勢力在面對自己這個小角色的立場上都鮮明地一致——
他們根本不關心誰是周遊,不關心周遊是死是活,甚至不關心周遊到底是不是人類,他們只希望能夠從這個被稱為「周遊」的東西上獲得他們想要的東西。
調解法庭想要以周遊作為跳板,定位並抓捕謝治。
人類天平想要以周遊作為載體,召喚並控制概念神。
原初教會想要收周遊為「教會駙馬」,將穿越者奴役為心甘情願做事的工具。
數字奇蹟則單純地想要周遊身上「屬於穿越者的那些可能性」,拿到可能性之
後賦予數字人這個群體,用因果論與宿命論的方式鞏固群體在位面裡的未來。
思來想去,對自己來說,這四個勢力當中,竟當真沒有一個是對自己好的,甚至沒有一個在乎自己哪怕一點的。
不過仔細想想也對,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的父母以外,又有誰能真正地對你好呢?
周遊的目光低沉下去。
他有一對好父母,從小到大,他所希望得到的東西,他的父母總是盡力為他爭取,而那些以家庭條件難以獲得的東西,周遊的父母也總是鼓勵周遊多去拼一拼闖一闖,不管結果如何,他的父母永遠是他最堅固的後盾。
哪怕從命運的萬丈高樓上摔下來,他的父母也會拼盡全力地讓周遊平穩降落。
即使周遊的父母說白了只是縣城裡的兩個公司文員,但他們從來不抱怨生活,反倒是身體力行地告訴周遊,每一種人生裡,只要你全力以赴,對得起自己,那這樣的生活便是好的。
說實話,雖然謝治死了,周遊還有點感謝謝治。
至少,從謝治的殘留記憶中,周遊看到了謝治穿越到地球之後,以自己的身份對自己的家庭所做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