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雪蓮往旁邊讓了讓,叫新糯先過去,才道:“做了些牛舌糕,給祖母嘗一嘗。妹妹學好禮儀要回了?”

她說話間,已經看到新糯手裡拿著的釵子,眼神有些閃爍。

新糯把手裡的釵子拋了拋,笑道:“大姐快去吧,祖母那兒正巧有好東西呢。”

程雪蓮笑了笑,說道:“我來孝敬祖母,可不是為了好東西。”

她一副很隨和的玩笑姿態,這麼一句話很難讓人體會出嘲諷的意味來,但新糯偏偏是個槓精,一點兒都不接受這個玩笑。

“原來這樣,那大姐的那份不如給我?”

程雪蓮手心一緊,這個臭丫頭怎麼就聽不懂人話呢。

黃鸝忙插話打岔,道:“長者賜不可辭,二小姐這樣,老夫人知道了只怕要說您呢。”

新糯嗤了一聲,“不想給就直說。”

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

便是背影,也滿滿的透著刁蠻,不,說刁蠻都是抬舉。

黃鸝低聲跟大小姐說道:“二小姐這樣,怎麼就跟鄉下那些潑婦似的?”

“住口,”程雪蓮嚴肅制止了黃鸝,轉身道:“進去什麼都不要說。”

不過門口的這一幕,已經有丫鬟先給程老夫人報了進去。

程老夫人深深嘆口氣,跟旁邊的陳嬤嬤道:“俗話說三歲定老,那丫頭長在鄉下,已經養成了那潑辣上不得檯面的性子,這提著耳朵教了這麼多天,竟是一點長進都沒有。”

陳嬤嬤笑道:“老夫人別擔心,二姑娘長得好,總有人願意忽視她的這些缺點。”

此時,外面小丫鬟通報道:“老夫人,大小姐求見。”

程老夫人看向外面,說道:“家裡這些女孩子,也只有蓮兒最沉穩知進退,但出身上差太多,容貌上也不足。日後,最多嫁給一個寒門舉子。若有運道,以後指不定能做個官太太。”

陳嬤嬤奉承道:“那也不怕,到底是正頭娘子。再說,這不是還有您給大小姐謀算嗎?”

程老夫人笑了笑,擺手,向外道:“叫她進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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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初一,一連幾日都清朗的天空,卻是被層層疊疊濃厚的雲彩所覆蓋,新糯起來的時候,東邊天空還有一片明亮的朝霞。

等到她洗漱好,換上纏枝牡丹的果綠色新衣,那片霞光已經即將為周邊的雲彩所遮,雲彩很厚,被朝陽映出明暗分層十分明顯的層次感。

新糯站在門口,舉起手,很自然的就用手指框住東邊的景色。

隔壁房間,新老爺子坐在半開的窗子裡,見此提醒道:“糯兒,那程老夫人的下人都來了兩趟了,可沒時間讓你畫畫了。”

小孫女兒從小就對這個世界充滿好奇,才一歲左右,小米牙還沒長齊呢,便會伸著胖乎乎的小手蓋在眼睛周圍,框來框去的。

他和老婆子好奇,問她,沒想到說話還含糊的小傢伙就跟他們說:“畫畫。”

然後他給小傢伙找了一個畫山水畫一絕的老先生,這是從小便學的。

新糯放下手,跑到隔壁窗邊,問道:“爺爺,你去過宮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