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首作罷,許林一輕輕閉上雙眼,卻是久久地沒有再次睜開。一股濃烈的悲傷的思念之情,從他的身上緩緩散發出來,同樣地也感染了在場的眾人。

顧卿瑤睜開雙眼靜靜地看著他,看著看著不自覺的眼珠子便是紅了起來,內心裡也是升起一股憐惜之情。

想來當初的他也不過就是一個十五歲的少年罷了,這十年來身上卻一直揹負著如此巨大的國仇家恨,也不知他是如何挺過來的。在這中秋佳節裡,他定是心中懷念起了過往,才會如此悲意盎然。

而雅間內,許青儀亦是有些失神地望著他那略顯蕭瑟的背影,不僅是感嘆於他那驚豔的詞作,更是為他的悲意而揪心。那種與世隔絕,孤寂的感覺在他的身上愈發強烈。

“姐姐這是怎麼了?”顧卿瑤身後的一位姑娘看出了顧卿瑤的異狀,於是低聲問道,而她這一問,周圍的幾位姑娘亦是都是看了過來。

顧卿瑤這才回過神來,稍稍低頭用衣袖沾去眼角的那一抹晶瑩,隨後搖頭笑著說道:

“無妨,不過有件事需要和你們說一下。”

“什麼?”

“他是我的,你們誰都不許搶!”顧卿瑤嬌笑著說道。

聞言幾位姑娘都是愣住了,雖然她們確實被許林一的文采所驚豔到,存著這種心思。但,她們怎麼也沒想到顧卿瑤竟然也是會為他而動心。畢竟,這麼多年來,紅春樓內來來往往的優秀的男子怕是多的難以計數,其中似許林一這般文采驚豔相貌出眾之人亦不是沒有,但是顧卿瑤可是從來都沒有對任何一個男人動過心思,甚至除了這種場合她更是連話都不會與他們說上幾句。所以,如今顧卿瑤這突然的話語,怎能讓她們不震驚?

而許林一直到那滿樓轟鳴般地掌聲響起之時,才從自己的思緒中走了出來。剛才他念著念著,便是不由得想起了已過世的父王,對自己甚好的魏皇,以及最是疼愛自己的皇祖母。而除了這些人,還有那些前世的父母兄弟,親人朋友,均是在他的腦海中不停迴盪。

但願人長久,千里共嬋娟!他直到此刻才是真正地對這句千載留名的詩句感悟至深。

“咳,不知在下的作品可還入得了諸位姑娘的法眼?”待到掌聲停歇,許林一看著一直未曾言語的顧卿瑤幾人,輕咳一聲笑道。

“呵呵,許公子說笑了!許公子的這首《明月幾時有》,實乃是力壓千古之作,今日一朝有聞於諸君,來日必將揚名於天下,為天下詞人所追捧,所以卿瑤實不敢多加評論,唯恐壞了它的意境,為天下文人所恥笑。”

“顧小姐謬讚了!”許林一面色微微有些古怪,這般與她說話,對他來說心裡卻是有種別樣的感覺。

“可不是卿瑤謬讚,是許公子太過謙虛了才是。只是不知,許公子今夜可否賞面,留與卿瑤賞論一番公子的這首水調歌頭呢?”顧卿瑤笑著搖了搖頭,隨後微微眨著眼睛嬌聲說道。

“什麼?!我...我沒聽錯吧?”

“顧小姐這是在主動邀請他?”

“啊啊啊!該死的,這小子可真是踩了狗屎運啊!”

“嗚嗚嗚,女神終於開口了,可是那個人卻不是我!”

“咳咳,狗屎運可不見得吧?能做出這首詞之人定是當世之大才,我倒是覺得這許公子與顧小姐很是般配。”

一時間臺下頓時炸開了鍋,眾人自然是什麼樣的情緒都有,有羨慕的,有嫉妒的,還有已然成為許林一粉絲的擁護著他的,不過這些自然都無法影響到臺上的兩人。

許林一眼神有些複雜地看著那一臉嬌笑的顧卿瑤,心裡有著千言萬語想要說出口,但在這裡卻無法一一道來,他看著她良久之後,這才同樣地微微一笑道:

“既是顧小姐相邀,許某自當奉陪。”

此言一出,自然又是引得眾人裡一陣鬼哭狼嚎,可在這略顯吵鬧的樓宇內,兩人的視線卻是久久地粘合在一起,不曾分開。相視一笑,這笑容的含義自然是隻有他們自己能夠讀懂。

而此刻,三樓的天字號雅間內,許青儀看著臺上那對視良久的兩人,臉色卻是略顯蒼白。不知道為何,她的心底突然湧上了一股名為後悔的情緒,好像是在後悔她不該勸許林一走上那舞臺一般,這股情緒來得莫名亦心酸。

自己這是怎麼了?許青儀終於是反應了過來,在心底輕聲問道。自己今晚好像與平日裡的自己很不相同,亦或者說是...自從許林一來到她的身邊之後,她就已經變得不太一樣了。當初的那個對旁人旁事都是漠不關心的許青儀,卻是不知道到底去了哪裡。是因為許林一嗎?可是他從出現到現在總共也不過才幾天啊?許青儀搖了搖頭,將腦海內那紛亂的想法通通地搖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