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晚飯不知道是何時了,只是可以看見一輪皎白的明月懸於院牆之上。不過月亮雖然明亮,可在這府內還是有很多月光難以抵達的地方,所以許青儀的手中也是提著一個燈籠。

許林一跟在她的身後,沉默地走著。許青儀沒有說話的意思,他自然也不會自討沒趣地開口找話題。其實他明白,送他去房間這件事隨便找個下人都可以,許昌明之所以讓許青儀親自來送,應是有話要對方玉嬸說。

但許林一併不擔心許昌明會透露自己的身份,師父既然讓自己來找他幫忙,那他便不會有問題。而且本就是自己的突然到來給許昌明帶來了麻煩,他又怎麼會隨意地就去懷疑別人呢?

兩人沒有走太遠,出了膳廳繞過幾條小道之後便是到了一處庭院前。許林一跟隨著許青儀走了進去,庭院最裡面則是一間寬敞的廂房。隨著燭火點著,房間裡也是明亮了起來。許林一掃視了一圈,各種傢俱都是齊全,房間整體看上去也是十分整潔,應該是每天都有下人專門打掃。

許林一倒是沒有客氣,將包裹放在櫃子裡之後便坐到了桌子前,隨手取過桌上的茶壺,沒想到竟然有水,應該是那阿四吩咐下人準備的。

可能是在山上吃口味比較淡的菜吃習慣了,所以今晚的飯菜對他來說還是有些稍鹹的,就導致他很是口渴,許林一滿滿地倒上一杯水,一飲而盡。隨後一抬頭,便看見了那仍立於原地,目光奇怪地看向他的許青儀。

“你也要喝一杯嗎?”許林一略顯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然後看了看手中的茶壺又看了看她問了一句。他本以為許青儀到這就會離開,一分鐘都不會多待呢…誰知道她竟然還在這裡。

“你真的是堂哥嗎?”許青儀似是沒有聽到他的話語一般自顧自地問道。

她的聲音很是溫婉,很大家閨秀,聽起來讓人如沐春風一般。

“額…”許林一再次摸了摸鼻子,一時間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他明白許昌明給他找的這個身份若是騙騙外人還可以,但自己家裡的人是絕對瞞不過去的。

不過,還沒等他想好怎麼說呢,許青儀便再次自顧自地開口了:“算了,既然是父親的決定,那應該便不會有什麼問題,我也沒有必要為難於你。”

說完她便轉身要走。

“我的身份確實是假的,是叔父為了幫我才替我找的身份。但是我對於叔父以及你們沒有任何惡意,這一點卻是真的。”許林一看著她的背影說道,家裡突然來了一個身份奇怪的人,換誰都會有所擔心,這很正常,許林一也理解。

“那...參加科考也是真的?”許青儀停住了腳步,輕聲問道。

“是的。”

“趕考的書生不需要帶書籍嗎?”許青儀轉過身來,疑惑地問道。

“這...我若是說書上的知識已經全都在我腦中了,你會不會覺得我在說大話?”許林一摸了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實在是他這話聽著也太像是在吹牛了。

許青儀目光古怪地盯著他,看了一會之後這才輕輕地搖了搖頭,隨後蓮步輕挪,出了房門。

許林一無奈地看著她那清冷的背影,苦笑著搖了搖頭,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信了還是不信。

“天色已晚,堂哥早些休息吧,日後若是有空,青儀會向堂哥討教一番。”留下這句話之後許青儀便沒再停留,消失在了門口。

許林一愣了愣,隨後心裡微微一暖,他明白許青儀這聲堂哥出口便等同是承認了他的身份,示意她不會戳破自己的身份為難自己。這丫頭,果真是外冷內熱型。

可是她說的日後討教,討教什麼?詩文嗎?許林一笑了笑 ,沒想到她居然還對這個感興趣。這讓他不由得想起了遠在天邙山之上的那個師姐,她和許青儀好像年齡應是相仿,可她就不喜歡這些詩啊文啊的,每次拿起書卷沒過一小會便是昏昏欲睡了,為此可沒少被師父責罰。

許林一想到這抬頭看了看門外的月亮,突然心裡沒來由地浮出現了師兄和師姐在那天邙山上靠在一起賞月的情景。

“啊呸!晦氣!睡覺睡覺!”

許林一甩了甩頭,趕忙將那辣眼睛的一幕甩出腦海,隨即走上前去將房門關上,回到床上盤膝坐好。

雖然師父說江湖險惡,讓他儘量不要暴露他會武功這件事情,要給自己留些底牌。但他也不會就此便將內功修行放下,夜裡睡覺完全可以用打坐來代替。

一夜無話...

許林一以前一直覺得自己每天早晨起得已經是夠早的了,畢竟他可是在現代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人,五更天剛過便起床在那個年代可是隻有少數人才能做到的。可當他開啟房門看見外面已是不知站了多久的丫鬟 時,第一次對自己產生了質疑...難不成這裡的人都是這麼精神,起得這麼早嗎?明明昨晚這裡是沒有人的,這丫鬟是什麼時候過來的?

“咦?少爺!少爺您怎麼起來了?這天還早呢!”那丫鬟聽見開門的聲音連忙回過頭來驚訝地說道。

許林一看著那唇紅齒白的俏丫鬟,一時間還是有些沒反應過來,只是愣愣地看著她。

“是...是不是凝兒吵到您了?”那丫鬟見他只是看著她卻是不說話,一時間有些害怕地弱弱地說道。

“哦不,與你無關,我習慣這麼早起來的,你不用放在心上。”許林一趕緊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