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徐鳳年一行前往襄樊時,徐驍也在三百北涼鐵騎的護衛下,到了京都太安城外。

在距離城門尚有近百丈的官道上,徐驍忽然勒馬止步,他身後三百鐵騎亦是立即勒馬,動作整齊劃一的靜止下來。

徐驍為掩飾自己已經恢復全盛狀態,一如往常的微瘸著腿。

好在他瘸腿多年, 早已習慣瘸腿時走路的狀態,要不還未必能裝得這麼自然。

他向著路旁一棵因春回大地,掉光的樹葉剛剛發出新芽的大柳樹行去。

他輕撫樹幹,臉上滿是溫柔,眼中浮起一抹緬懷之色。

便在此時,一架由六匹馬拉著的豪華馬車, 自城門口奔出,迅速朝著這邊接近, 很快就停在徐驍面前五六丈外。

有僕役抬著太師椅和茶几, 衝到馬車前方擺好,還有丫鬟放上茶壺陶罐。

一名身著黑色大氅,頭戴金色束髮冠,氣度威嚴的中年男子,自馬車上走下,到擺好的太師椅上坐好。

一名丫鬟倒出一碗茶水,另一名丫鬟從陶罐中舀出兩塊冰糖放入碗中。

中年男子端起茶碗晃了晃,喝一口茶含在口中,漱了漱口後,將茶水吐掉,這才抬眼以充滿輕蔑挑釁的眼神看向徐驍。

徐驍站在樹邊,微微歪著頭,靜靜看著男子做派,臉上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

中年男子看著徐驍,淡淡道:“上柱國,這麼巧。”

徐驍臉上神色徹底化為笑意, 一邊緩步前行, 一邊道:“張宰輔,真是好久不見。”

中年男子正是離陽宰相張鉅鹿,他不疾不徐的道:“上柱國遠道赴京,怎麼不進城啊?”

徐驍對張鉅鹿的挑釁毫無反應,若這麼容易入彀,他就不是徐驍了。

徐驍以跟老朋友拉家常的語氣道:“這不是看到了這棵樹嘛!懷懷舊。”

張鉅鹿瞥眼瞧了瞧那棵柳樹,道:“這棵樹有什麼舊可懷啊?”

徐驍神色略有些赧然的笑道:“當年我跟內子初入京城,曾在這棵樹下歇息過,還在上面……呵呵,刻了一個記號。”

張鉅鹿恍然道:“原來是懷念王妃啊!”

徐驍感慨萬千的道:“陰陽兩隔,虧了有這棵樹,也算是留個念想。”

張鉅鹿聽完徐驍的話,淡淡一笑,微微偏頭,雲淡風輕的對身後僕役道:“砍了。”

徐驍臉上笑容一僵,迅速消失不見,停下腳步望向張鉅鹿身後僕役。

卻見他們各自提著一把斧頭,徑直向他身後的柳樹行去。

就在這一刻,原本晴空萬里的天空,忽然風起雲湧,頃刻間天色就暗了下來。

徐驍和張鉅鹿都下意識的抬頭看了看天, 只見天上已經聚起一層黑雲。

只是除此之外並無其他情況,也沒有大雨降下,便都沒有在意。

兩名僕役提著斧子,快要接近柳樹時,兩名北涼將領,鏘啷一聲拔出腰間北涼刀,殺氣騰騰的望向兩名僕役。

僕役當即止步,不敢再往前。

但徐驍抬起左手,阻止了手下的動作。

兩名將領見狀,只好還刀入鞘,惡狠狠的瞪著兩名僕役。

兩名僕役這才繼續上前,那邊張鉅鹿見狀,臉上露出戲謔之色,慢條斯理的道:“這樹如此珍貴,還是給上柱國帶回北涼,天天看著,天天念想。”

徐驍胸口憋著一股火,卻很好的被他壓住,只是面無表情的道:“宰輔出行,還隨身帶著斧子?”

張鉅鹿小臂撐在茶几上,身子微微前傾,微笑道:“就今天帶了,你說巧不巧?”

“篤”

“轟隆”

便在其中一名僕役,掄起斧子砍向樹幹時,異變突生。

天上黑雲之中,毫無徵兆的劈下一道雷霆,正中那砍樹的僕役。

那僕役幾乎沒有做出任何反應,瞬間化作一截焦炭,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