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喜從裡面推開了房門:“你們進來吧!”

馮春生帶著十一個徒弟走了進去。

安燃看到,寬敞明亮的大屋裡,上垂手一左一右坐著兩個人。

右邊坐著的是昨天見過面的殷家主事人殷二小姐。

左邊的實木太師椅上坐著的,是個男人。

三十來歲的模樣,面板白皙,眉眼清秀。就算放在現在,也算得上是個顏值頗高的老鮮肉。不過就是氣色看上去有些不太好。

想來,這就是殷家入贅的女婿了。

殷小梅讓馮春生把戲摺子呈上。她又看了看旁邊的男人,微微笑著說:“耀祖,你點一出吧?”

男人擺擺手:“不必,你做主便是了。”

他面無表情,聲音虛浮無力,好像說上一句話都要耗費好大力氣似的。

殷小梅點頭:“也好。那我先點四出。”

她說著,拿起桌子上的狼毫小楷,在硯臺上沾了沾然後在戲摺子上勾選了四出曲目。

當翠喜把戲摺子遞回來的時候,安燃往上面掃了一眼。

殷小梅選的四齣戲分別是《紅鬃烈馬》、《鍘美案》、《桑園會》、《貴妃醉酒》。

“老太太昨兒不是還選了一出嗎?”殷小梅捻了捻指尖問道,“是什麼?”

馮春生躬身:“回殷小姐,老夫人點了一出《狸貓換太子》。”

聽到這句話,安燃感覺一直頤指氣使的殷家小姐,臉色忽然微微變幻了一下。

“嗯。”她只從鼻孔哼了一聲,情緒不明。

“下去準備吧!”殷小梅說道,“等會兒就在東跨院的戲臺唱戲。今天,就唱老太太點的那出。”

她說著看了看翠喜:“帶他們到東跨院的空屋去,衣箱也搬過去。那裡就給他們用了。”

“是!”翠喜答應了一聲,帶著戲班子的人離開了。

左拐右繞終於到了東跨院,翠喜帶著一行人上了二樓,在一間屋子門口停住了。

“這裡是間空屋,你們可以放東西,化妝換衣服什麼的。我叫人搬些凳子過來。”

翠喜說著,又笑眯眯地看了看陸燼:“誒,你是什麼行當?”

陸燼被問得有點懵,這時班主說話了:“那麼俊的後生,自然是小生了!”

翠喜笑得更歡了:“扮上之後,肯定更好看!”

說完,臉上竟然有些羞澀,一轉身朝門口跑走了。

安燃心裡不爽,又不好發作,朝小丫鬟走遠的背影哼了一聲。

大家把四口大衣箱放下,環顧了一下這間屋子。

這間屋子很大很敞亮。

但是可能因為常年沒人居住,地上落滿了灰塵,牆角到處是蜘蛛網。

屋裡沒有其他擺設,只在正對門的牆邊,放著一個碩大的紅木妝臺,橢圓形的妝鏡上也落滿了塵土。

班主馮春生走到門口,扶著欄杆朝下看。

忽然他皺起了眉頭:“不對啊!這戲臺,怎麼臺口朝西?”

他說著,趕緊朝樓下跑去。

馮春生的這句話,周圍的人都沒聽懂,只有大頭明白。

“臺口朝西就是所謂的白虎臺,很不吉利。如果不破臺,沒準就會鬧出人命來!”他說道。

“哦?你怎麼知道這些?”陳佩佩抱著肩膀看著他,問道。

大頭哼哼了一聲:“我是練雜耍的,市裡的劇團到我們鎮上去演出的時候,我也經常上臺。聽老師傅們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