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很快就過來了,是許御醫,一個剛進御醫所不久的新人。

“嶽美人的病情如何?”柳悅洳問道。

許御醫收起診線,謹慎的回道:“小主的病已經深入骨髓,需要久養,微臣這就給娘娘開副方子。”

柳悅洳眉頭緊皺,她只知嶽美人曾流產過,但不知嶽美人居然病入骨髓。

她也曾流產過,雖然身子毀得差不多了,但也沒有如此嚴重。

柳悅洳看著身前沉默不語的嶽美人,忍不住關懷道:“你怎麼不早點跟我說呢?為何會變成這樣?”

嶽美人笑了笑,“我已經習慣了。病好與不好,都是這樣罷了。”

她的眼睛裡沒有一點升級,似那古井般深邃。

“只不過早死,或是晚死而已。”

“許御醫快開方子吧。”柳悅洳自知勸不住眼前這個人,只能從旁人下手,“你可有法子根治嗎?”

許御醫思考了會,然後搖了搖頭,“恕微臣醫術淺薄,只能暫用方子,緩解娘娘的病痛,無法藥到病除。”

他只是個新入宮的新人,還沒有學會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柳悅洳沒有因他過於直白的話生氣,柔聲道:“那就勞煩許御醫開藥吧。”

“你我經歷相似,為何你的病情會如此嚴重?”

這個問題好像戳中了嶽美人傷心處,她低頭不語。

柳悅洳也沒有接著問。

等許御醫開完方子,柳悅洳吩咐飛螢道:“你陪著許御醫一同回御醫所,去把藥抓好,在順便煮一碗,給嶽美人端來。”

“是。”

飛螢跟著許御醫一起離開。

柳悅洳又朝周圍的宮人們擺了擺手,讓她們退下。

等殿裡只剩她們兩人時,柳悅洳拉住嶽美人的手,她的那雙秋水眼中裝著對嶽美人的憐惜,“說出來,應該會好受些。”

嶽美人身子顫抖著,柳悅洳能清晰的聽到一滴滴眼淚落下的聲音。

“是皇后乾的。是她害我沒了孩子,害我落得這般下場,連個御醫都請不來。”

長久擠壓在她心底的痛苦,毫無芥蒂的說給了柳悅洳。

“在潛邸時,皇后與我一同有孕,她在我的安胎藥裡下毒,我那時還不知道,等知道時,已經來不及了,孩子沒了,身子也毀了。但這只是一個開始,我在潛邸喝的其他湯藥也被皇后動了手腳,入宮後,我偷偷找御醫診脈,這才知曉我已病入骨髓。”

“那你為何不去陛下面前揭穿皇后呢?”

嶽美人哽咽道:“她是皇后,我只是個美人,更何況,我手上也沒有證據,只能任由皇后安排了。”

柳悅洳愛憐的嘆息道:“真是可憐啊。”

“就這樣受著吧,說不定哪天我也會像死在皇后手裡的瑞妃一樣,草草了去,死個乾淨。”

柳悅洳連忙用手指堵住嶽美人的嘴,溫斥道:“話可不能這樣說。”

“我是個木頭,不會爭寵,不會奉承。”嶽美人自哀道,“我當初能嫁入王府,只不過是幸運的得了陛下的憐惜罷了。”

“好好養病,善恩終有報的。萬不可求死。”柳悅洳囑託道。

“多謝姐姐的關心,”嶽美人拿起手絹擦拭眼淚,“我不求活得長久,能活幾天是幾天。”

飛螢端著食盒走進殿內,“娘娘,湯藥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