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戲一直演到後半夜,陳伯乏了才算完。

陳伯心思老實,沒什麼心事,自然睡得也快。

到底是個糙漢子,打呼嚕磨牙放屁自是少不了的事情,這可苦了吳真。

想他人生在世20載,與人同宿一間房還是頭一遭。

幾次掙扎著入睡無果,他痛苦地長嘆了口氣,雙眼直勾勾的瞧著屋頂。

人一旦靜下來了,想的事情自然就多了,吳真也不例外。

感受著身上的傷口隱隱傳來痛楚,再聯想到這院子裡的人那副牙尖嘴利的模樣,胸中自是升起一股無名之火。

他以身飼蠱,原本這蠱還需十日就可養成了的,偏偏叫這幫人給毀了,還叫他白白捱上了這些冤枉刀。

這幫人還真以為自己是什麼活菩薩,救了他,他就會感恩戴德。

等他好了,定是要將這筆賬從這些人身上討回來的。

特別是那個對他下刀的庸醫!

思緒間,他甚至開始幻想,宋錦安跪在他面前,涕泗橫流,求饒的畫面了。

他越想越開心,甚至笑出了聲來。

不過到底是帶病之身,經不起一絲一毫細微的折騰,這一笑,直接扯得他胸前的傷口劇烈作痛。

他忙是抑制住自己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

傷口倒是不痛了,隨之而來的是排山倒海般的臟腑的疼痛,想來是強行取蠱留下來的後遺症。

吳真的呼吸逐漸急促,喉頭漸漸泛起一絲腥甜,緊接著一股強烈的眩暈感侵襲了他的大腦,嘔吐感隨之而來。

他硬撐著靠到床邊,便再也忍不住吐了起來。

夜裡黑,看不清他吐的是什麼東西,只能聽見嘔吐物落在地上,嘶嘶的腐蝕聲。

吳真心裡明白,這不是什麼好事。

眼下他的身體指著俗世的這幫庸醫斷然是越拖越垮的,只能想辦法,等身子好一些,趕快回族裡。

淤血吐出後,他明顯感覺身子雖虛弱,卻也舒服了不少。

暈暈乎乎的閤眼入了夢。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是第二天的早上。

與其說是自然醒,不如說是被外面來來回回的腳步聲吵醒的。

他蹙著眉頭,強抑著心中的不滿,畢竟他現在也算是寄人籬下。

人是鐵飯是鋼,自他昨日醒來,肚子裡便滴米未進,挺到現在,早已是飢腸轆轆。

難不成這幫人要活活餓死他?

瞧著這時辰都快日上三竿了,他不免得往壞的方面想。

吱呀。

吳真聽見開門聲,扭頭看去。

進來的是宋錦安,手裡還端著一個食盒,裡面放的似乎是給他的飯菜。

吳真一看來人是宋錦安,立馬想起昨個夜裡的事兒,一時間公子哥脾氣是立刻就上來了。

他趕忙閉上了眼睛,裝作一副還在睡著的模樣。

到是宋錦安,端著餐食坐到了床邊。

宋錦安瞧著吳真假寐時微微顫動的睫毛,不免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狡詐。

他端起覓寧做的三七鴿子湯使勁嗅了一下,而後將湯舉在了吳真的臉側,用手輕輕地將湯的熱氣一點點的扇了過去。

這湯是極鮮的,香氣似是有靈魂一般,懂事的鑽進吳真的鼻腔。

吳真本就餓得厲害,被宋錦安這麼一弄,口中的汁液橫流,想吃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