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在擔心什麼?我在這裡自然是做我該做的事,要說別的目的,暫時還沒有。”

鍾先生皺了眉頭,最後又嘆了口氣,他從剛才便一直緊繃著。

這會兒聽了沈知清的話又方覺自己太著急了,有些事情如同水中一抹浮萍,想抓住那可太難了。

可偏偏眼前這個人是沈知清。

“先生遠道而來為的竟是別人之事,看來學生還要越加勤奮,才能入得了先生的眼啊。”

“又在胡說。”鍾先生這才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當年除了你,還有誰入得了我的眼。”

說罷又覺得自己說的似乎太過肉麻,搖搖頭嘆息一聲。

沈知清眼中笑意更深:“今日學堂不上課,老師怎麼有空到我這裡來?這麼大老遠的路也不方便。”

“有一部分請假了,我便乾脆給他們放了一天,今日來買些筆墨紙硯,順道看看你。”

鍾先生儘管把他排到了最後,可沈知清也知道先生是故意這麼說的。

“水牛村到封谷縣路程又遠又不好走,老師如今年事已高,不如留在縣城裡,如果老師願意,我專為老師立一座學堂,把那些孩子們……”

看著年邁的老師大老遠還要親自跑來買筆墨紙硯,甚至還得自己步行再走回去。

鍾先生皺著眉頭擺手打斷他的話:“不必了,我留在那兒挺好的,封谷縣雖不大,事情也不少,你管好你自己吧。”

原本以為上次在水牛村見過鍾先生,下次還得再另外抽空拜訪。

這次鍾先生主動前來,沈知清便非要留下他吃過晚飯,再派長青長安把人送回去。

臨走之前沈知清特意吩咐長青將馬車裡墊的暖和些。

又讓長安準備了一些筆墨紙硯,讓鍾先生一併帶回去,省得以後再來回跑。

兩人站在院子裡,看著角落一處竹林長勢喜人,要不了多久就能伸到院子外頭去。

“上回去水牛村竟有些意外收穫,恐怕過不了兩日學生會再去拜訪,老師若是有什麼需要的學生到時可一併帶去。”

“水牛村那樁盜竊的案子早就該了了,你又為何一直拖著?就是為了再去水牛村?”

鍾先生也毫不含糊,看著自己這位得意門生自然知道他性子執拗。

當年他爹為了將他這性子糾正過來可沒少動過手,甚至還用上了刑部的刑具,可這小子……

“可學生覺得水牛村裡不光有盜竊案,或許還有別的。”

“有些事能不碰就莫要碰,到了這種地方你也該學著收斂鋒芒,別廢了你爹一片苦心。”

鍾先生說完沒在等沈知清回應,直接上了馬車,吩咐長青長安立刻出發。

兩人也不敢怠慢,牽著馬車出去了,只留沈知清獨自站在院中。

他低頭看了看手中摺扇,忽然自言自語道:“怎麼這麼多年了,還是改不了別人越是不讓碰就越想碰的習慣呢?”

鍾先生坐在馬車上,車裡收拾的極為妥當,長青長安控制著車速不至於太過顛簸,又不至於回去的太晚。

回想起二十多年前他所乘坐的馬車,在京城中也是無人敢攔。

朝中文武百官無一不想將自己的親信子女送到他這裡來拜會一二。

他也曾覺得京城中能人之士眾多,只有留在那兒才不枉費他這一生的價值。

可一場腥風血雨將他所能看見的美好全都戳破,將醜陋與貪婪血淋淋的擺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