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衝不過去也得衝!兄弟們不能白白死在這裡!」

鄧筠能想到的法子,就是用手中刀槍說話。

若換了以往,許向安必不肯再多言,只謀圖自己的求活之道便是,可眼下他已視鄧筠為大哥,故而苦勸道:「大哥,萬萬不能用強。我們手裡就這點人馬,又身後有賊兵,猶應謹慎,若一戰失利,絕無再翻身的機會……」

「那照你說,該怎麼辦?」

鄧筠一急,反倒想起了些細微所見。

「方才大哥探查時,發現賊兵設在南面的工事和人馬並不算多,他們防禦的重心,似乎是在北路。」

「北路?龍尾陂的外圍?賊兵為何重心向外……」

鄧筠自然不能將朝廷的戰事意圖透露於許向安,只道:「康軍使所部人馬,正是從北路切入鳳翔,應當會途徑龍尾陂外圍。」

許向安大喜:「太好了!眼下當立即派人想法穿過敵營,去與康軍使取得聯絡……」

「這是自然。不勞許老弟提醒,大哥早派了人。」

鄧筠並沒有說謊。

只是他不是在進龍尾陂後派人去聯絡,而是早在出徵之前,就已經商定了他與康承業部於北路匯合的計劃。

「這下我們有救了!」許向安更喜,「有了康軍使與赤顏軍的幫忙,我們內外夾擊,何愁賊兵營寨不破!」

可要攻破鳳翔兵精心構築的營壘,卻遠非說得這麼簡單。

當隊伍終於行進至敵營的視線內時,看著賊兵沿山勢構建的連營,高大的壁壘,堅固的工事,齊整的軍容,往來穿織的戍卒……所有人無不從心底生出一股寒氣。

若非後路盡失,唯有向前一途,他們絕不敢向前邁出一步。

包括方才還大言破賊的許向安。

他許久才克服了心底的恐懼,開始緊急謀劃:如何虛張聲勢,讓營壘後的賊兵不敢輕視自己,從而主動來襲擊;又如何燃烽火,向遠處或許存在的康承業部赤顏軍發去求救訊號……

唯有鄧筠面色如故。

於他而言,生死只是小事,相反,賊兵越強,能建的功名也才越大。

而即將到來的戰事,無疑就是他一直嚮往著的大戰、苦戰。

「鄧筠冒進,掉進了賊兵的伏擊圈!」

「三千先鋒卒,全沒了!」

「出師不利,可不是個好兆頭……」

隨著前方一隊隊同州潰卒逃回中軍,各種流言盛傳於軍中,軍心浮動。

已有憤慨的隨軍官員向天子進言:鄧筠貪功冒進,中賊兵埋伏,致使三千同州兵一戰而歿,大軍銳氣盡失,懇請聖上降旨責罰,以示獎懲,以安人心……

這樣的奏請顯然不可能得到李曄的允可。

李曄也不能責備這些諫官,畢竟除那日兵馬府商討軍務的幾人外,其餘人均不知曉朝廷真正的用兵所在。

至於鄧筠部先鋒「失利」所造成的軍心動盪,也自有各部將校出面去彈壓。

李曄需要全心關注李茂貞和鳳翔兵的動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