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7章 中晚唐宦官(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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宦官的權勢。
從本質上來說,也是皇權的一部分。
這便是為何宦官一旦坐大,首先遭禍害的便是君王。
因為宦官權勢與皇權是緊密纏繞在一起的,很難區分開來,一旦宦官坐大,自然首先奪走的便是本屬於君王的權勢。
這也是為何君王要信任甚至重用宦官。
因為宦官權勢來自皇權,也嚴重依賴皇權,君王自信可以輕易地駕馭,並可透過它來制約相權(文臣集團)。
便比如到了宋朝,尤其是明、清兩代後,再沒有出現如漢、唐那般可隨意廢立天子的大宦官,背後的原因不一而足,但其根本原因則是皇權已高度強化,相權完全淪為了皇權的附庸,無需再借用宦官來制衡,因而宦官能得到的權勢便十分有限。
若再深一步探究,為何明清時代的皇權能高度強化,什麼制度的健全、儒家的教化等等,都在其次,根源在於門閥士族的衰落。後世崛起的那些士大夫集團,最多在皇帝的眼皮底下蹦躂幾下,在史書上抒發牢騷,哪能和漢唐時期在經濟、政治、軍事等各個領域都能與天子分庭抗禮的門閥士族們相比。
若再繼續往下說,門閥士族的斷崖式衰落也正始於中晚唐,但這跟什麼黃巢、朱溫無關,也跟科舉制關係不大(唐代的科舉懂的都懂)。說到底,還是經濟生態在悄然變化,帶動了社會的基礎組織方式也在悄然改變……
因而,在眼下的晚唐這個歷史環境下,專研歷史的李曄不可能放手讓朝臣們去徹底閹割宦官群體。
但朝臣們痛恨宦官這個態度,還是值得鼓勵的。
只要他們別老在制度上化心思,妄想一舉剷斷所有宦官權勢,並將宦官從皇權那裡奪來的權勢收入他們手中……
若只是想殺哪個罪大惡極的奸宦佞宦,儘管去殺,李曄絕不會阻攔,還會為他們遞刀。
這就好比人們對動物的態度,動物是否願意接受人的馴化,尚且兩可,但凡是傷過人的動物,都必須得處死。
因為動物嘗過人肉之後,便會繼續傷人。
宦官本就是天子家養的寵物。
而自中唐以來,它已經不是寵物,而是肆意撕咬人主的猛獸,早就該殺了。
唐順宗時,大宦官俱文珍率部包圍天子寢宮,逼迫順宗禪位,首開唐代宦官廢立天子之風(在俱文珍之前,已出了李輔國、程元振等權傾朝野的大宦官,但他們尚有所收斂,未敢預天子廢立)。
其後便如嚐了人肉味的動物,一發不可收拾。
且行為越發隨意,手段越發直接、殘忍。
宦官王守澄欲廢除唐憲宗,已懶得搞“天子自認德行有虧,下詔禪位”這一套,直接派人將唐憲宗堵在臥室裡,用枕頭悶死。
宦官劉克明欲廢唐敬宗,僅僅是因為他仰慕前代大宦官們的肆意廢立天子的風采,想借廢立之事來驗證自己的權勢,便派人將正在出恭的唐敬宗殺死於茅廁中,其後連屍體都懶得收斂,直接派人出去通報天子已歸天,再新擇下一任天子繼位即可。
再其後,宦官仇士良發動“甘露之變”,幽禁唐文宗,捕殺朝堂宰相、百官近千人,血流滿京城,唐文宗因此發出了那句感嘆“赧、獻受制於諸侯,今朕受制於家奴,以此言之,朕殆不如!”其後被廢……
唐代天子們豢養了宦官這條寵物,本欲用它去撕咬朝堂門閥和四方不臣藩帥,不成想,最後被宦官兇狠地反咬一口。
於今而言,只有先把這條寵物打死,其後再考慮如何培養新寵物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