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7章 聖上聖明,做臣子的就有福了(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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藍田北。
從一馬平川的長安東南而向,過灞橋,地勢漸崢嶸,再向前行是華胥,華胥過後便是藍田縣了。
再出藍田縣,便是茫茫的秦嶺山區。山內有一條要道,時稱武關道,可直通南陽盆地。藍田扼守這條入關要道的西端。
當年黃巢敗逃後,便是走的藍田,然後過武關道出了關中。
孫惟晟的扈駕都營寨便拔起於藍田北部的高地上,俯視藍田縣,背後溝通華州。
孫惟晟嚴於治軍。他要求營內每日卯時響鼓,鼓響三通,每通一百零八聲,凡鼓槌落定而未至校場者,或至而衣冠不整者,輕則罰做苦役三日,重則當眾鞭笞。整飭營內紀律,凡出入營寨,必持號旗、對口令,望樓、烽臺、門轅、庫房各處值衛不得片刻擅離,營外每隔兩個時辰派出一支遊騎巡邏,定時交接。另一面,他又愛護部卒,賞罰無私,大述同鄉之誼,部隊雖更名扈駕都,卻從不見“護駕”旗號,營轅門旗上書的仍是“鹽州”二字……
七月十二日,營內的正常生活被打破了。
所有將士齊聚校場,聆聽長官訓話、分發賞賜,隨後是掌書記宣讀軍規,再隨後,各部士卒有序離場,各回營房收拾行裝。
底層軍卒們不知道他們的下一個目的地在何處,是換一個地方駐營,還是直接奔赴沙場?長官沒說,將校不敢擅言,他們更不敢擅問,“孫閻王”可不是白講的……
中軍帳內。
孫惟晟正在親兵的幫助下,費力地套上鐵甲、串好皮扣,他已經有幾年未披鐵甲了。
再是鐵打的漢子,也不得不服老。
加之近來身體不好,每做一下動作,嗓子裡便要咳出兩聲。
孫惟晟不想咳出聲來。
軍營如同森林,將軍必須得是最強壯的那頭猛獸,方可號令眾部從、震懾群小,若一旦他失去了往日的強壯,恐怕……
可越是努力壓制,孫惟晟就越止不住咳嗽,咳得越來越大聲,整個脖子都脹紅了。
孫德昭進來時,正聽到一連串的咳嗽聲,忙上前勸道:“阿耶,你這又是何苦呢?”
孫惟晟搖了搖頭,一邊除錯著身上的鐵甲,幾年未穿,這些老夥計們越來越重了,一邊道:“昨日你也看見了,左神策軍已盡數離開京城朝南去了,現在,輪到我們出發了。”
“孩兒的意思是,”孫德昭知道父親忌諱談他的身體,斟酌一番後勸道,“此事可交由孩兒代勞,父親何必親自前往?”
“為父當然知道你的本事,只是,你那日面見聖上,得來的口諭是什麼?”
“命我們父子二人即日起兵……”
孫德昭這才明白過來,啞然失笑,父親也太固執了些。
“聖上不知道我們這邊的具體情況,才隨口這麼一說,其實,由孩兒單獨領兵前去,也是一樣的效果……”
孫惟晟卻臉色一變,嚴肅地訓道:“聖上金口玉言,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是聖諭,是旨令,做臣子的當不折不扣地執行,豈可視作兒戲?”
孫德昭再次啞然。
父親難道就不明白如今天下的形勢麼?
天子就是供在廟裡的一尊泥菩薩,最多沒事時去孝敬點香火,誰還真把他當做神靈?
偏偏自己的父親還這般老實,恪守著那些過時的東西,這樣下去,遲早是會吃大虧的……
孫惟晟瞄了兒子一眼:“小兔崽子!你一撅屁股,老子就知道你要放什麼屁。心裡藏著什麼話,說出來!”
孫德昭看了圈帳內,幾個親兵都是鹽州的老人,跟了父親十幾年,絕對忠心可靠。
才小心翼翼道:“孩兒認為,我們身為人臣,世受李唐家的恩惠,自當盡忠盡孝,可如今這個形勢,卻是逼著人不得不多為自己考慮些……總得先把自個保住,才能效忠聖上……阿耶以為如何?”
“還算是沒白吃這麼多年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