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孃放心,祖母必然是能長命百歲的。”宋明輝嘴角勾了一抹嘲諷的弧度,淡漠的開口回了北寧候夫人一句。

北寧候夫人聽出了自己兒子回話語氣裡的陰陽怪氣,她知道宋明輝這是與她已經離了心了。可是,可是她又能怎麼樣呢?

帶著百般委屈千般痛苦,北寧候夫人終於扶著婆子的手哭哭啼啼的走遠離開了。

等到北寧候夫人離開,宋明輝又扭頭對著房間裡還站著的其他僕婦丫頭面無表情的開口吩咐道:“你們也都先退出去,到外面候著吧!”

“世子爺,老夫人的身子骨……”聽到宋明輝如此吩咐,一直伺候在老夫人身邊的嬤嬤暗叫不好,忙站出來想要有所反對,卻不料宋明輝並不打算給她這個開口的機會。

“我知道老夫人的身子骨不好,所以才會請了將軍夫人過來幫她瞧一瞧的。”宋明輝微微抬眸,眼裡的威脅不言而喻:“怎麼,嬤嬤這是在懷疑我嗎?”

老嬤嬤本來還想再辯解兩句爭取留下來,可是在宋明輝的寸步不讓之下,也只能不情不願的墜在人後,一起離開了老夫人的臥房。

等到人都離開,宋明輝立刻讓身邊的小廝出門守好,這房間裡,便只剩下了她們三人,以及床榻上躺著的人事不省的老夫人。

林穗穗讓陸則幫她將旁邊木架上的銅盆端到床榻邊,自己則緩步走過去取出了她一貫用的針包,取出了一根銀針緩緩的扎入了老夫人右手的虎口處。

隨著她另外施針落到了其他穴位,虎口這一處的銀針頓時像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仿若是風中的垂柳,迅速劇烈的震顫起來。

林穗穗觀察了一會兒,臉色明顯的變得比先前凝重了不少。

她收起銀針,轉頭看向站在一側的宋明輝:“我猜的沒錯,老夫人果然不是病了,也不是中毒,而是中了蠱。”

“您說什麼?蠱?!”

饒是宋明輝也是見過不少世面的人,卻還是被林穗穗的這個說法給驚到了。

他不是沒有聽過有關蠱的說法,但是那些說法從始至終對他來說,就彷彿只是存在於傳說中的一般,誰能想到,那種事情,竟然是真的存在的呢?

“對,就是蠱。”林穗穗很肯定的點頭,一點兒也沒有遲疑:“不過,因為這蠱種入的時間不長,現在想要拔除也還是可行的。

只是,我現在有一點不敢確定的就是,這次中了這蠱術的有多少人。”林穗穗頓了頓,不等宋明輝回應,她又繼續道:“所以,才會讓世子你將所有府中的主僕人員都控制在府裡,這樣也能一次篩查完。”

“夫人您有辦法將中蠱之人排查出來嗎?”

宋明輝原本聽了林穗穗的整顆心放入是落入了冰窖,如今聽她這麼一說,他彷彿又像是見到了希望一般,整個人又精神了起來。

“有,不過現在還是先為老夫人把蠱解了吧。”林穗穗轉頭,示意陸則將乾淨的水盆拿過來,她從一旁的藥箱裡取出了一個小瓷瓶,將裡頭的藥液滴了兩滴在水盆內,只是短短一剎那的功夫,一股濃郁的香味便瀰漫在了三人的鼻尖。

而床榻上的老夫人此時也像是收到了什麼不得了的刺激一般,整個人仿若篩糠一般的劇烈抖動了起來。

“壓住她!”林穗穗衝著站在一旁的宋明輝厲聲吩咐了一句,而後動作極快的用小刀劃開了老夫人右手的食指指尖,將其擱在了滴入了藥液的銅盆裡。

黝黑髮臭的血順著指尖的破口湧出來,散在了銅盆內,而隨著老夫人身體掙扎的越發嚴重,那指尖湧出的黑血,也越發的濃稠。

這樣堅持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只見一條小拇指粗細的白色肉蟲子終於從老夫人指尖的傷處鑽了出來,扭著身體落入了銅盆裡。

而隨著這條蟲子的離身,老夫人指尖傷處的血也終於轉為鮮紅,林穗穗又觀察了一會兒,才拿起老夫人的手,簡單的對她的手指做了止血處理之後,便將手放回到了被子裡。

老夫人在折騰了方才那一番之後,此時看起來比剛剛林穗穗她們進來的時候,少說也老上了十多歲。

她原本還能見到幾絲墨色的頭髮,此時已經全數變得花白,蒼老暗沉的膚色簡直是藏都藏不住。

“老夫人身上的蠱已經拔出來了,可是她畢竟年紀大了,這一場對她來說損耗也是極大。我給她先開個補身的方子,你安排著給她吃幾個療程看看吧。”

林穗穗對老夫人現在的情況,其實也沒有太大的把握能夠完全治好她。

畢竟年紀大了,又被蠱蟲消耗掉了大半的生機……

宋明輝倒是也沒有在這件事情上強求什麼,他也很清楚老婦人現在的情況,能夠保住一條命,實在已經是萬幸,至於別的,也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好了,剩下的事情,處理起來倒也不復雜。”林穗穗抬手指了指已經被陸則放到了一旁桌面上的銅盆,低聲對宋明輝交代道:“將那裡頭的水,每人一小杯給府中的每個人喝下,若是真的中了蠱術,定然會上吐下瀉難以支撐。

你便將有這樣反應的人都清理出來,我再來統一為他們驅蠱。”

聽了林穗穗這番話,原本臉色還算好看的宋明輝這次是徹底笑不出來了,別人不知道還好說一些,他可是親眼看到那盆水的來歷的。

讓他面不改色的將這一盆水喝下去……

宋明輝覺得,或許還是殺了他比較快一些。

“這是最快捷有效的辦法。”像是看出了宋明輝的顧慮一般,林穗穗又繼續開口對他解釋道:“不過你放心,寧茜可以不用喝這個。昨天她去找我說話的時候,我已經幫她把過脈了,一切都正常。我後來還送給她了那個貼身帶著的荷包,有那個荷包裡的藥材相護,暫時不會有什麼蠱蟲敢近她的身的。”

周寧茜是不用喝這可怕的玩意兒,但是他依舊還是逃不掉。不過,好在也只有他一個人知情需要吃苦,也算是一個勉強的安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