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火?借什麼火?”

工裝男壓低了帽子,竭力控制著情緒,不讓自己露出半分不自然。

自己的前期準備,可不止是安裝定位器這般簡單,可不能在這裡功虧一簣。

老裴指了指他的手,大大咧咧地說,“還能借什麼火啊,抽菸唄,你手上不拿著打火機嗎?”

被停職的他玩了大半個月,此刻正是閒著無聊的時候,得知一年一度的青山社聯晚會就要開始了,他便過來湊熱鬧。

結果看到一半,在慷慨激昂的朗誦聲中,這傢伙的煙癮突然犯了,正準備離開位置去廁所美美吸上一口。

一摸口袋,得,打火機被人順走了。

本來老裴都垂頭喪氣的想要回去坐下了,結果一看,後面有個維修工人,手上正好拿著打火機呢。

這不巧了嗎!

工裝男皺了皺眉頭,“這裡不準抽菸。”

老裴一攤手,“我知道,我可沒那麼沒品,兄弟,你幫我點上,我去廁所抽去,或者你和我一起去,我還能勻你一根。”

工裝男冷淡的搖了搖頭,“不借。”

老裴簡直懷疑自己聽錯了,“不是,哥們兒,大家都是同道中人,至於這麼小氣嗎,借個打火機而已,你這打火機黑不拉幾的,又不好看,你放心,我肯定不會順走的......”

工裝男沉默不語,老裴喋喋不休。

“大家都抽菸,你也知道,煙癮犯了有多難受,就借我用一下唄,一會兒就還你。”

工裝男壓抑著自己的怒氣,天知道事情辦得好好的,怎麼突然竄出來這麼一個臉皮厚如城牆的二流子?

都說了不借了,怎麼還在這兒腆著個臉?

不行,得找個藉口把他給打發了。

工裝男深吸了一口氣,大腦飛速運轉,“這個打火機是我老婆送我的生日禮物,從前的我也是個喜歡抽菸的人,她雖然嘴上埋怨我,但還是在我生日的時候給我買了這個……”

老裴詫異地看了他一眼,“好老婆啊。”

“你先別說話。”工裝男繼續說道:“後來,她得了癌症,在病床上躺著的最後一刻,她沒有說愛我,而是勸我把煙戒了,保重自己的身體。”

“所以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用這個打火機來點菸了,無論是我自己的煙,還是別人的煙。”

老裴沉默了,整天流連於酒吧的他什麼時候見過這種善解人意的溫柔女孩子?

這麼好的老婆怎麼就得了癌症死了?

上天無眼啊。

他的眼裡閃爍著淚光,頓時覺得吸不吸菸也無所謂了,他嘆了口氣,拍了拍工裝男的肩膀,“節哀啊兄弟,生死有命,算了,這打火機我不向你借了,今天咱們都不抽菸,就當紀念你老婆。”

奏效了!

工裝男心中剛湧出喜悅,卻發現老裴依然站在那裡。

這傢伙怎麼還沒走?

老裴看向了他的眼睛,一臉嚴肅的說,“很不好意思,我勾起了你傷心的回憶,咱們可以聊點輕鬆的話題,如果這樣能讓你好過些的話......”…

工裝男連連擺手,“不必了,不必了,我已經習慣了。”

老裴看向工裝男的臉龐,“咦,你好面熟啊,我是不是在哪裡見過你?”

冷汗從工裝男的背後冒了出來,他對眼前的這個人毫無印象,應該是沒見過。

可如果這個人真的認識他,又該如何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又穿著維修工的衣服呢?

好在,此時,臺上的報幕聲又響了起來。

“感謝文學社為我們奉上的精彩表演,接下來,讓我們欣賞話劇社的表演——《海的女兒》!”

老裴的注意力被重新吸引了過去,“誒,哥們兒,你看過《海的女兒》嗎?等會兒的表演,裡面的幾個小朋友我都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