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予書不肯動,堅持先扶著柳小娘讓她站起身:“我認什麼錯?她無緣無故出手傷你在先,要錯也是她先錯!她都打了你哪,有沒有傷的重的地方?”

“你這孩子怎麼不懂事呢!叫你去你就去!”柳小娘一把將她推開,一臉恨鐵不成鋼:“她打我兩下怎麼了,她是主子,我是奴才,我生下來就是給她們出氣的!但你和我不一樣,書兒,你現在可是嫡小姐,你跟她們是一樣的人,尤其是你眼看著到年紀,馬上就要談婚事,萬萬不能在這個關頭滋生事端,惹了你爹和大夫人不快!”

“什麼嫡的庶的……”抄家迫在眉睫,全家都馬上罪在臨頭了,聖旨一到,全家下獄,無論是她爹還是大夫人,通通成為官差鞭子底下的罪奴,徹底貫徹人人平等!

趙予書情急之下,就要脫口而出,可這時院落外卻傳來一聲威嚴的低呵:

“三丫頭,你給我滾出來!”

要說這趙御史,說巧也巧,他今日吃多了晚飯,肚子撐得慌,又看晚上夜景不錯,便叫了幾個美妾陪著,在府上散步消食。

趙露白找他告狀,跑到半路就跟他遇上了,趙御史為人死板迂腐,平時最注重家風,雖喜歡美妾,但也給大夫人體面,從沒傳出過寵妾滅妻的名聲。

乍然聽到府上兩個女兒,竟然姐妹相殘,這還得了,當即動了怒,在趙露白的蓄意挑唆下,當即來了趙予書的住處,想要對她問罪。

“老爺,您先聽我一言,三小姐她剛剛只是衝動了些,她沒有惡意的。”

先出去的是柳小娘,她知道趙御史的脾氣,急著給女兒辯解。

“滾開,賤人!都是你教壞了我的女兒!”趙御史抬手就是一耳光。

這一巴掌可比趙露白的重多了,柳小娘當即被打倒在地,臉頰高腫,嘴角流出一絲血跡。

趙御史看也不看,抬腿從她身上徑直邁過。

跟在他身邊的幾個美妾平日裡都知道柳小娘得寵,難得見她狼狽一回,紛紛掩唇露出幸災樂禍的笑。

趙予書瞧見這一幕,心中又是一陣劇烈抽痛。

前世趙御史死的早,她已經許久沒想起過這個爹的存在了。

這時見到他,才憶起趙御史在抄家流放前是個暴脾氣,對妾室和孩子都一樣,稍有不如意就動輒打罵。

趙予書見到這一幕,赤目欲裂。

“娘!”她驚呼著想要上前攙扶柳小娘,人還沒到,先捱了一個重腳。

月色低垂,光線昏暗,她甚至沒察覺到趙御史是怎麼抬的腿,便已經胸口悶痛的跌倒在地。

“露白果然沒有說錯,三丫頭,你的確不懂規矩!”

趙御史陰著臉站在趙予書面前,滿臉怒火:

“認妾為娘,你把夫人這些年對你的教養放在何處?名義上是府上的嫡小姐,行起事來卻全是庶女的做派,這要是傳出去給外人知道,你是不是要讓全京城的人都看我們趙家的笑話?”

趙予書捂著心口,趙御史畢竟是文官,腿上力道不算太重,但一個成年男人的一腳,也足夠讓她這個十五歲的身體吃到苦頭。

她低著頭,耳邊聽著趙御史的訓斥,眼中掠過濃烈的不甘與恨意。

妻又如何,妾又如何?何為嫡女,何為庶女?

若不是趙御史自己先品行不端,作風不正,有了妻子還不夠,又要廣納妾室增添美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