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三奶奶的安撫下,江瑟谷漸漸緩和了心神。

她從江三奶奶懷中昂起頭,“孃親,你讓水玲過來了嗎?”

侯家其他人都在府外,只有水玲和侯媽媽是在府裡伺候。

“侯媽媽前些日子來求我將水玲放出府了,說是侯三給水玲找了個夫家,男方是個讀書人,有點心氣,不願娶奴籍的女子。我念著侯媽媽當初為了餵養你,虧待了水玲,所以就應下了!”

江瑟谷驀的想起侯媽媽之前說去孃親院子裡,想讓孃親為水玲求個姻緣的話。

當真是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深遠!

江三奶奶一路來得匆忙,雖是聽巧荷說了侯媽媽的死有些蹊蹺,但還不知其中內情,見女兒眼下這般傷心,只當她在為侯媽媽的死難過。

“阿恣,你也別難過了,生死有命,等侯家的人來了,孃親多給些安葬費,再將侯三提拔成大掌櫃,他們的兒子,再歷練幾年,我也不會虧待了他!

水玲的嫁妝,孃親會當成給自己閨女一樣置辦嫁妝,保證不叫那家子讀書人瞧低了!

侯媽媽是你的奶孃,這喪事孃親也會給辦得體體面面,到時候,你連著去她靈堂前祭拜七日,如此也算是全了這些年的主僕之情!”

江瑟谷靜靜地聽著江三奶奶的話,沒有急著反駁什麼。

等江三奶奶說完,她替孃親這一番善心嘆息。

孃親和自己真的待侯媽媽不薄,她這樣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孃親,我讓侯家的人來,並不是為了侯媽媽的身後事,而是為了審問他們。”

“審問?”江三奶奶變了臉色,“怎麼回事?侯媽媽難道不是受你我連累?”

江瑟谷搖頭,然後將侯媽媽隱瞞肖媽媽的死,以及侯媽媽的異常告訴了江三奶奶。

江三奶奶大駭,連說壞了,“原我只當她是怕水玲的婚事因著奴籍而成不了事,就將侯三爺幾個的賣身契都還給了他們,並讓人去了衙門消了他們一家子的奴籍!現在想想,她這是早就為侯家的人鋪好後路了!”

經歷一世的江瑟谷也明白脫離奴籍的人,他們侯府是無權私下審問的,況且侯媽媽能提前讓孃親將他們一家的賣身契給他們,想來侯家的人也不會沒有準備!

就在這時,派去尋侯家人的秀禾來了。

“回三奶奶的話,侯家的人來了……”

江瑟谷有些意外,沒想到侯家的人居然敢在這深夜來!

等她見了侯三一家身後跟著的一眾陌生面孔,江瑟谷這才明白,侯家人的有恃無恐!

“侯三,你好大的膽子!”江瑟谷先發制人道:“主家喚你前來,你的譜倒是擺得比主子還大!我問你,你帶這麼多人來想做什麼?是想以下犯上,還是想趁亂滋事?”

她的聲音沉沉有力,像是錘子砸在眾人心頭。

跟來的人,一個個不知所措,皆是瑟縮了脖子,想看熱鬧的心思頓時變成了懊惱。

侯三一臉哀慼,用袖口擦了擦眼角,“老漢只是聽聞我家婆娘意外死了,一時心急,想著請大夥將我家婆娘給抬回家去,免得我們一家人無力將人抬走。”

自稱老漢,這是在說他已不是殷氏的下人!

而請這麼多人來,不外乎是怕自己有來無回!

江瑟谷的目光從侯家眾人面上掃過,她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可就是叫人看著心裡發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