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下了大雨。

謝驕眠躺在美人榻上,始終覺得自己的懷裡空落落的。

她知道是因為沒有再抱著那隻狐狸了,身上輕鬆了許多,但是看著空蕩的懷中,她又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更為沉重了。

到了晚上的時候,忍冬沒有將房門關好,不聽話的風吹襲進房間,再流進她的衣衫中。

肌膚嬌嫩,連一絲一毫的風霜都沾染不得,謝驕眠立時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連著咳嗽了好幾聲。

但是她彷彿已經陷在了睡夢中,即便咳嗽得令人心驚,也依然沒有醒來。

忍冬在一旁侍奉著,見謝驕眠受了寒,心都驚了一陣,連忙將窗戶關好,又為她披了一件披風遮擋初夏夜裡風雨的凜冽。

脖子上沒有傳來熟悉的柔軟的觸感,她腦袋昏昏沉沉、意識迷濛不清的時候,彷彿是憑著身體的本能一般,輕撫懷中的某一處。

然後在感知到一陣虛無之後,她的手上動作一頓,忽然便從夢境中驚醒。

她忘記了自己做的是什麼夢,只感覺到夢裡的一切都真實得可怕,以及夢醒後內心中一種空洞的茫然。

她愣愣地看著懷中,然後抬手撫上自己的脖頸。

肌膚嬌嫩光潔,像是一塊剛剛被打磨好的玉石,極盡剔透和無暇。

“……狐狸呢?”她有些遲鈍地開口問道。

忍冬垂首,總覺得王妃現在的狀態好像有些不正常,但是又說不上來具體是哪裡不正常。

“王妃,您……”她很想關心眼前的美人,但是美人並不領情。

美人只是繼續茫然且空洞地看向她,並且再次問了一遍:“狐狸呢?”

忍冬只好放棄詢問,老實回答她:“回王妃,狐狸……不是被您扔了嗎?”

謝驕眠立時表露出一副萬分疑惑的神情,眉心的褶皺令人心疼:“我什麼時候把它扔掉的?”

“就在今日黃昏,您把它從懷中扔下去了……”忍冬頭都不敢抬。

她覺得王妃的精神或許已經有些錯亂了,但是又不好擺明了指出來,便只好遷就她。

謝驕眠聽到忍冬的回話,先是愣了一下,然後便相識在睡夢中一般,不清醒地呢喃著:“扔下去了啊……”

她又閉上了眼睛,好像準備再次入睡。

但是就在忍冬正要送了一口氣的時候,謝驕眠忽然再次睜開雙眼,依然是滿眼的朦朧,像是盛開在模糊雪夜裡,茫然的梅花:“可是嫣灰不是被薛泣殺死了嗎?”

啊……??

忍冬聽得一頭霧水。

菸灰?

這究竟是個人還是什麼別的東西?怎麼會有人取這麼奇怪的名字?

還有,薛泣又是誰?王妃究竟在說什麼啊……

王妃別不會真的在外面養了很多男寵吧……

忍冬現在滿腦子想的都是這些有的沒的。

“王妃,您哪裡不舒服嗎?菸灰是誰?薛泣又是誰?”忍冬試探性地問道。

可是謝驕眠雖然意識模糊,但依然不是問什麼說什麼,依然保持著彷彿與生俱來的警惕。

“你不認識薛泣麼?”她的目光忽然變得銳利了起來,跟剛才遲鈍且茫然的模樣比起來,簡直是判若兩人,“可是你不是為了薛泣背叛了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