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現在呢?怎麼會變成這樣?”竟然被兩個凡人算計成這般狼狽的模樣。

嫣灰倒也沒覺得有什麼丟臉的:“自作自受罷了。”

不愧是謝驕眠養著的狐狸,還真把他主子的性子學得有那麼七八分精髓了。

遙兮眉心微蹙:“那兩個人是遊離在驚蟄筆下之外的凡人,本君幫不了你。”

嫣灰沒有很冷淡地拒絕遙兮的幫助,說些什麼“不需要你幫忙”之類的話,而是略一沉吟,有些沒頭沒尾地說了兩個字:“不是。”

“什麼‘不是’?”

白絨絨的狐狸尾巴輕輕晃動了兩下:“其中一個不是凡人。”

遙兮眉心的褶皺便更加深沉:“你究竟還看到了一些什麼?”

嫣灰眼尾一勾,反問道:“怎麼,帝君覺得我應該看到什麼,又不應該看到什麼?”

“嫣灰,你不要一意孤行!”恍惚間,夢裡起了大風,吹開帝君的衣袂,飛揚起無數青絲。

他早該預想到的。

當初這隻狐狸,身死魂損之後都能拉薛泣下水,之後又在驚蟄構建好這個世界之後,搶先一步進入了其中,以至於牽連了更多的人進來……

他一直都是一個不安分的存在。

可是現在,他沒有辦法在這個世界毀滅他。

被神明養育過的狐狸,是不能被神明殺死的。

遙兮正氣得牙根都有些癢,但是嫣灰卻是忽然嗤笑一聲,於是便讓遙兮剛才的失態,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笑話。

“我什麼時候做過傷害她的事情了?”他如此反問道。

一時之間,遙兮竟然自己陷入了對弈的僵局中。

誠如嫣灰所言,他是絕對不會傷害謝驕眠的,但是他畢竟身為此中六界中最後一隻上古大妖,指不定什麼時候就忽然失去神智。到時候別說是噬主,就算是見一個殺一個、直到把六界都殺空了或者是被斬殺了,——就算是那時候,也是清醒不過來的。

“你就那麼確定自己不會失控麼?”遙兮拂了拂衣袖,冷笑了一聲。

遙兮那張臉,是一張看上去就知道是一個正人君子的容顏,可是即便如此,做出一些看似與“正派”違和的表情時,竟也不覺得突兀,甚至更有一種詭異的恰適之感。

嫣灰先是愣了愣,兩隻細長的狐狸耳朵眼看著就要頹喪地耷拉下來的時候,他又不知道為什麼重作了一下精神,然後回應遙兮:“這不是帝君你該管的事情。”

遙兮眉尾一挑,似乎已經不在意他的無禮了:“還是說你已經想到了解決的方法?”

嫣灰忽然抬眼,直勾勾地盯著他。

有那麼一瞬間,遙兮覺得,如果嫣灰的眼神在某一刻藏了刀子的話,那麼那一刻,那一個瞬間,他已經體無完膚。

但是那樣一個似乎可以剜人心腹的眼神幾乎是轉瞬即逝的,之後的眼神都宛如一潭死水,平靜得就好像已經在看著一個死人。

又不知過了多久,嫣灰忽然嗤笑一聲,打破了夢裡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