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長福客棧的棋局剛開場不久,一個年輕姑娘施施然走了進來。

這個時間段來下棋的,不是大叔就是大爺,那姑娘就顯得特別扎眼。

店裡的夥計見過那姑娘。昨天下午的棋牌局快散場時她來過,跟東家認識,似乎還挺熟的,後來連同景大廚一起去對面喝茶,結果遇上了張老闆暴斃的晦氣事。

就見那姑娘東瞅瞅,西看看,時而點頭時而搖頭,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有個大爺被那姑娘走來走雲晃得眼暈,忍不住就問:“我說丫頭,你會下棋嗎?”

徐瑾說:“不太會,不過看著也不難嘛。”

這話聽著就讓人很不舒服。眾棋友學會下象棋已經有些日子了,越下越覺得不簡單。

他們公認的高手,只有店裡的大廚一人,就連莫掌櫃和小賬房都還差點意思。

結果在一個年輕姑娘口中,下象棋成了很簡單的事情,那不等於說大夥兒笨嗎?

那位大爺瞪著眼睛說:“不難?來來來,咱倆殺一盤。”

徐瑾說:“好啊。”

兩人在旁邊空桌上擺了一盤棋,頓時吸引了四五個看熱鬧的。

約莫二十來分鐘,徐瑾跳了一步馬,然後說:“老伯,你的‘將’無處可走了,是不是我贏了?”

老大爺有些尷尬,道:“那個,那個,是我大意了,再來一盤!”

然後過了十幾分鍾,在超過十個人的圍觀下,大爺的“將”又陷入了絕境。

“老馮,你不行啊!”圍觀的另一位大爺打趣道。

馮大爺雖然聽到這話很來氣,但輸得實在沒有脾氣,衝那人道:“你行你來啊!”

結果在全體棋友的圍觀下,一共用了二十多分鐘,徐瑾便連下兩城。

這還是因為與她對局的大爺思考耗時比較長,不然還能更快一些。

這些棋友時常在一起切磋,相互的水平大家心裡基本有數。雖然自認為水平在那兩個大爺之上的有好幾個,卻也只是贏面比較大,勝負並無定數。

但這姑娘棋路卻極為犀利,尤其後面這兩盤棋,完全就是一邊倒,就好像比他們高了一個境界似的。

眼見一眾大叔大爺臉色不太好看,徐瑾微笑說道:“其實我早就會下這象棋了,各位老伯大叔下不過我,那也不奇怪啊。”

哦,原來是這樣啊。

大家的心氣頓時就平順了。至於是否學會的時間越長,水平就一定越高,這個問題並不重要。

馮大爺問道:“丫頭,這象棋只有長福客棧才有,你是在哪學的?以前沒見過你啊!”

徐瑾道:“這客棧老闆是我大外甥,我是他小姨。”

眾人明白了,這是家傳手藝啊,那就不奇怪了。

剛從莫揚那邊下了課的李家兄妹趕上了這場熱鬧的尾巴,不由面面相覷。

李易安道:“她是師父的小姨,那不成了我們的師奶了?”

李義山道:“我覺得她是在胡扯。師祖說過,我們師父是天煞孤星,祖傳的孤兒,哪來的什麼小姨。”

兩人正竊竊私語,就聽徐瑾道:“當年老家遭受劫難,我因在外求學才得幸免。可憐我那大外甥自小失了父母,被李師父收養在此。近些年我多方打聽,天見可憐,總算找到他了。”

大爺大叔們便紛紛感嘆,小莫掌櫃是個苦命人啊,一年多前師父也沒了。現在小姨找上門來,總算還有個至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