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對方這句話,厄蘭茲迅速意識到自己的偽裝有一個致命的漏洞。

他的眼鏡。

不論官方還是苦修會,窺秘人途徑無法控制關閉的“窺秘之眼”都需要外物封印,而“眼鏡”就是一種制式量產的專用道具。

從這人的以太體上,厄蘭茲判斷出對方屬於通識者途徑的序列六,“工匠”。

這個途徑的非凡者對非凡物品,神奇物品和封印物等有非常敏銳的判別能力。

正常情況下,幾乎所有“工匠”都從屬於機械與蒸汽之神教會,即使是之前在黎明號上的工匠夏爾夫,也是叛離教會的前成員。

加上官方控制的窺秘人也有這種眼鏡,能夠在短時間辨認出兩類眼鏡款式不同的人,幾乎一定是機械之心。

“我從來沒殺過任何一個機械之心。”

回以同樣的輕聲耳語後,厄蘭茲大跨步地走進公館中,任憑背後的戈達用眼神盯著他的後背。

“真抱歉..戈達以前不是這樣的。我是維尼森·羅納,目前正在負責他的治療。”

那位穿著深藍色服裝的醫生朝著厄蘭茲伸出手,兩人簡單地行了握手禮。

“我想大家都有不能說的悲痛往事,願萬機之主憐憫他。我是託卡列夫·弗雷澤,民俗學家。”

“...先和你說一聲,羅納,以後開會有這人我不來。”

戈達費力晃動著自己的身體,用一條柺棍嫻熟地弄開其中某扇房門,山響一聲中把門摔上,只留下這麼一句話還回蕩在空氣裡。

“..哎,記得吃我給你的藥啊,戈達。”

醫師羅納敲了敲戈達的門,得到一個應付至極的回答後帶著厄蘭茲前往了會客室。

這房間的裝飾風格是一如既往的因蒂斯風,紅鑲金的牆紙把寬敞高聳的牆面裝襯得頗為大氣,猩紅色的天鵝絨窗簾厚厚垂落,從窗縫裡透出幾縷日光。

沒有僕人侍立在邊上,羅納親自熟練地點燃小爐,燒熟裝在玻璃杯裡的山泉水。

在等著熱水燒開的時間裡,兩人閒聊了起來:

“所以..先前那位戈達,是遭受過什麼變故嗎?”厄蘭茲把雙手交疊在膝頭,身體略微前傾。

“我代表他向你道歉,他在來到這裡之前,就被摩斯苦修會的人詛咒了。所以他見到任何一個比較像是魔法師的非凡者,都是那副表情。”

羅納吞了一口口水,又補充道:

“平時我們內部是很和諧的...額..我..我當然不是說因為你來了就不和諧了!”

“沒關係。我理解。”

厄蘭茲主動用指背推動桌上的茶葉罐,杯壁和桌面咯噠咯噠的磨蹭聲喚回了羅納的想法,讓他熟練地處理起茶葉,從他處理茶水和濾水的動作來看,是個泡茶的熟手。

“有點燙,小心一點。”

“沒關係。”

他施展了一個冰凍術戲法,等到茶杯不再冒出熱氣後便停止施法。

雖然計劃初步有些偏差,但他依舊儘量把自己包裝成學徒途徑的非凡者,反正巫師和戲法大師都能施展戲法,就算被戳穿也不會存在動機被發現的風險。

目前來看最有威脅的戈達很快就不是問題了。

“賽吉,把訊息傳給謝爾德,問問他今天下午四點有沒有空。”

凝視自己端著的茶杯,他確定其中有一隻簡筆畫的小獨眼朝著自己眨了一下。

看起來現在賽吉能在各種承載資訊和神秘性的物質中行動,活化程度加深了。

厄蘭茲習慣性地吹了一口氣,靈性預兆沒有提醒有毒後,才喝下一口馥郁的茶水。

他不是專業的品茶師,只能喝出茶水氣味芳香,澀口程度很低。具體是水好,茶好,還是手藝好都一概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