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攔住他。”

履帶滑動的聲音從破損的巷道中傳出,一條條金屬履帶承載著重機槍,密集的火力網路橫在厄蘭茲面前,臉上沾滿灰土的蒸汽與齒輪教會副主教目光沉重。

某種撕扯的聲音從朝聖隊伍中傳出,匍匐在地上的幾具身體抽動著,失去了生命和血肉,而他們飽受汙染的靈體,裹挾著消解萬物的法術效果迎面撲來。

機槍噴吐的火舌和子彈全部穿過了厄蘭茲的身體,他比鬼魂的夢更輕,更模糊。

咆哮的靈體在自焚時發出尖銳的叫聲,掀翻沉重的機槍,槍管在地上摔得粉碎,和那些黃銅彈殼一樣打著滾落進河裡。

負責操作槍械的機械之心們雙眼無神癱倒在地,他們的屍體上沒有一道傷口,只是靈魂就此和肉身分離,朝著天空中的猩紅巨手飄去。

整條隊伍無聲地爬過,舉著旗幡的厄蘭茲和副主教擦肩而過。

通識者的完美記憶能力讓此事成為了他之後的夢魘。

他永遠也不會再忘掉那雙垂髮下渾濁的灰色眼睛,一雙腐爛了比千年更久的雙眼。

【回去吧,這是我贈給你的預言。】

沒有話語傳出,只是一行滲著血的單詞鑽進了副主教腦海中。

副主教並未反抗這句話,他選擇了順從,並轉身朝著教堂走去。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已經不是阻止這個鬼魂繼續行動下去,因為那並不是他們能阻擋的。

保護住教堂內那所剩不多的千餘人,就是他們現在能爭取的最好結果。

他們是目前來看,為數不多或許還有希望存活的人。

失去了最後的阻攔,朝聖的隊伍緩緩地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處,從裂縫中滲出的血紅色微光把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彷彿畸變的怪物。

特里爾中央廣場草木凋敝,在畸變紅光的影響下,它們變成了某種緊密互相纏繞,抽動的活化物,把純粹的本能動力發揮到極點。

青藍色的袍擺晃過這些草木,讓它們都燃起黑火,燒得焦黑破碎。

鋪滿廣場的石磚現在散落得隨處都是,羅塞爾雕像在地面摔得四分五裂,水管被攔腰截斷,汩汩流出滿地的烏黑廢水,散發著腥臭和腐敗的味道。

滿地燃燒著的東西除了建築,還有殘缺的人類碎片。

厄蘭茲停下了腳步,站在廣場的正中心,仰起頭看向日食的太陽。

“是時候了。”

當他說出這句話時,外神的信徒們全部按照預演好的位置,爬行到自己對應的位置,環繞著站在正中間的厄蘭茲。

根據厄蘭茲的測算,知識與智慧之神的神國崩潰,加上永恆烈陽神國脆弱時,維持外界屏障的強度會變得最低。

殺掉整個特里爾前四十萬人的靈魂和獻祭呼喚來了法布提的一隻手。

法布提作為惡化的陽性象徵,和汙染其的邪神象徵組合起來,構成了這個儀式的第一部分。

這一部分法術是子宮,要準備孕育生命,迎接更為徹底的毀滅。

否則,也稱不上災難。

下一道法術要殺掉特里爾剩下的所有人。

從城區到郊外。從地下到地上。

“關乎神聖的虛無之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