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的房間,厄蘭茲整理出一片空地。

他把那張應驗的卷軸放在地面,取出大鍋,把非凡特性隨意丟進裡面。

輔助材料加完後,他又劃破自己的手腕,放出所需的血,稱量出所需的水和酒後,把所有材料都混合起來,攪拌成一團難以言喻的液體。

它們甚至不再維持液態,而是一個懸浮在空中的球體。

這個銀白色的球體漠然地環顧著周圍的一切,不與它們接觸也不與它們有所響應。

厄蘭茲用了好幾個法術來確定調配成功後,湊到那團球體面前,緩慢地吸吮掉了這團沒有氣味的團狀物。

徹底服下它時,一陣猛烈的刺痛感瞬間傳來,他的窺秘之眼在三種顏色之間迴圈跳動,並最終定格在顯眼的銀白色上。

他的靈體隨著目光,沉入了宏偉不絕的金色大河當中,在那條河流裡,世界上的一切全都被徹底的浸泡,被河流裹挾著,通往金色支流的遠方。

而他的身體在那一瞬間,被切割成了無數片飛蛾,它們都帶著一部分求生的意志,試圖擺脫命運長河的束縛,但不論怎麼飛行,都總會被命運之河捕獲。

就在他的所有分體都即將被命運之流衝散的時候,其中一條格外猛烈的激流沖刷而下。

在那條洪流當中,存在著他命運的迴響,因為那是他親口下達的預言。

大部分飛蛾立刻被那條洪流吸引過去,就像流速越高的時候,自然就會吸引周邊的東西那樣,越來越多的飛蛾都被捲入這條洪流。

最終,厄蘭茲得以浸泡在命運之河中,一路而下時,有了抬起頭的自由。

眾生都泡在命運之河中,少有人有自由,抬起頭,看一瞬別人的模樣。

他抓住自己晉升最後的時間,從虛空中抓出一條符籙,然後猛地把它甩進河流中。

接下來的事情,不需要他影響也會自然形成。知識們貪婪地從符籙中湧出,把自己乾癟的身體浸泡在命運之河當中,它們斷裂千萬年之久的命運,此刻再次開始輪轉。

而厄蘭茲則憑著它們的推舉,被徹底推出命運之河的水面,朝著更高處飛昇而去。

他的靈體穿過了河流,再次抵達了荒野之上,這次,隨著逆生樹的再次擴張,他能控制的荒野範圍也進一步擴大,足夠他進行一些必要的操作。

厄蘭茲右手高舉,一束猩紅的光芒從大地開始往上延伸,順著逆生樹的軌跡,從第一個光輝球體開始,湧動到第七個光輝球體處。

這光芒宛若實體存在,透徹晶瑩如同水晶。

他捏緊右手,那些狂亂的光芒便全部朝內收斂,變成形如閃電的通天巨劍,然後隨厄蘭茲雙手握緊這把巨劍,它猛地調轉劍頭,刺向大荒野之下的土地。

當初從知識荒野中溢位的能量形成的黑塔虛幻世界,此刻被攪動著,活生生“釘”在了現實世界的某個角落,以虛幻而真切的方式存在了起來。

一場無聲的響應正在湧動,從四面八方而來。

憑藉那一道法術,厄蘭茲的靈魂在荒野之上能撬動近乎“賢者”層次的能量,讓他靠著提升後的位格,完成了天使才能做到的全世界響應。

所有基於他的思想而生的更多思想,都是獻給青黑賢士的祭禮。

夢中沉眠的心理學家,巷中短休的鐵血戰士,床帷輕紗後的魔女,身負枷鎖的苦修士...那些思考著,沉眠著的人,在短短的一瞬間,都到了黑塔之下。

“我在哪兒?”

睜開眼睛的尼爾森迷茫地環顧四周,諾斯替先生離開他們已經快到一個星期,但還是沒有任何回應,他現在最擔心的事情就是對方是否出了意外。

迷迷糊糊睡著再醒來的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身處這裡。

這似乎是一片巨大的荒野。一片灰白色的土地,灰白色的天空,長滿了青藍色的特殊植物,這些植物幾乎和他的肩膀同高,散發著苦而香的氣味。

和他同樣抵達這裡的,還有許多陌生的靈魂,他們都迷濛在一層不可見的模糊資料後,甚至很難辨別出聲音和性別,即使是他的窺秘之眼,也看不透這些靈魂。

它們此時也都同樣彷徨,迷茫,似乎在猶豫是否要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