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正坐在妝臺前,用梳子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著秀髮。

不經意之間,她看到妝臺邊,竟然還繃著一副繡架。

繡架之上,是幅未完成的繡品。

她再仔細一瞅,原是一幅繡了一大半的秋海棠。

她瞅著瞅著,突然就來了興致,快速挽好髮髻,坐到了繡架前。

她拈起繡布上的繡花針,饒有興趣地左看右看,將針由左手換到右手,再又由右手換到左手,比劃了好半天,就是不敢輕易下手。

女紅這東西,從來就同她無緣,亦從來就互不相識。

不是因為她身患失憶症的緣故,而是身為北境安北侯的小孫女,決不可能會是個養在深閨的嬌嬌大小姐。

而應當是戎裝在身,掛長劍挽長弓,金戈鐵馬,呼嘯往來的女中翹楚。

背後有腳步聲傳來,她佯裝不察,舉起繡花針,往自己的衣襟上摩擦了好幾下。

一個著灰色便服,約摸五十出頭的魁梧老頭走了進來。

他用他那像獵人一般的眼神,由背後看了一眼安歌婀娜曼妙的身姿,似乎頗為滿意,便緩緩地轉到了安歌身前。

此時的安歌,正像模像樣的在飛針走線,然後在抬眼的瞬間便發現了來人。

“你是誰?”她的針高高揚起,停在了半空之中,錯愕發問。

那老者顧不上回答,只用貪婪好色的眼神欣賞著眼前的獵物。

彷彿下一刻,他的舌頭便會如狗般伸出來,還流著噁心的哈喇子。

安歌一邊在心中狂罵噁心,一邊忍住嫌棄的表情,低頭又自顧自的飛起針來。

還別說,此刻這繡花針也特別有靈性,竟然安歌指那兒便跟著打那兒,助她完美的繡上了兩針。

“嘖嘖!姑娘不僅有閉月羞花之容,沉魚落雁之貌,就連這女紅繡技,也是極品,極品啊!”

灰衣老者邊讚歎,邊迫不及待的伸出爪子,欲要撫摸那隻正飛針走線的纖纖玉手。

安歌手一轉方向,巧妙的躲開後,抬頭雲淡風輕,“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這不是高府尹升堂時的開場白嗎?

安歌在不知不覺間,竟然問出了高喧的官腔架勢來。

看來,她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那位可親可敬的高大人來了。

灰衣老者:“……”

安歌又淡淡道:“鼠輩爾,連個名字都不敢報。”

灰衣老者:“……”

下一刻,他突然就放縱的大笑起來,笑完用好整以暇的眼光審視著那如花容顏,“有意思,你這小美人太有意思了,頗合老夫的心意,宋璟明那廢人誠不欺吾矣!”

安歌淡淡的繼續飛針,“無名小卒,也敢直呼世子的名諱。”

“嘿嘿!小美人,本兵可是掌管天下軍政的兵部尚書,也可稱為大司馬。本兵這官職如何?可入小美人的法眼啊?”

安歌的手停在了半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