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天府,永王府內。

又是在永樂院池中的那艘畫坊之上。

想是天冷之故,畫舫中還掛上了一層厚厚的帷幔,以擋寒風

只是,帷幔居中被撩向兩側,只露出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

永王在簾外站著,世子居內而坐。

他的身側,依舊肅立著那個冰雪般的小美人。

世子:“元大來信了,父親亦可放心了。”

永王:“放心?他們試探過那隻病貓了嗎?”

世子:“試探過了,如您所願。宋璟琮他一看到手握長刀逼近的山賊,立馬就慫了,嚇得自己跳下車,雙手奉上所有盤纏不說,還保證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只求放過他的一條小命。”

“廢物!”永王輕輕罵了一聲。

在他的罵聲中,一陣寒風吹進艙來,世子不由得打了個哆嗦,他身側的小侍女立即伸出兩隻雪白的纖手,輕輕地將他身上的大氅往前掩了掩。

永王等她掩好退走後,方又道:“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叫你的人好生看著。”

“如今半年都過去了,按舊例,山上的人也都撤了。若再叫人去看著,反而會惹人懷疑,對嗎?父親。”世子的聲音很輕,但卻很清晰。

永王:“也是,一切照往日就好。反正誰也不可能知道其中的秘密。”

世子:“父親,您敢肯定,五溪蠻部落的秘密,絕無人知曉的可能性嗎?”

“當然。”永王答得篤定十足,“歷年來我們行事如此縝密,外人又如何能得知呢?”

“可是,近年來,那宋璟琮多在府裡走動,您就不怕他有所察覺嗎?”

永王冷笑兩聲,輕蔑道:“他來,除了在你妹妹院裡品品茶,說說話,逗逗她開心之外,別處可都未曾踏足過。再說了,就他那身子,走不了幾步路的。”

世子:“……”

世子沉默一會兒後,又問:“父親,您讓他整日接近小妹,就不怕他對妹妹生了非分之想嗎?”

永王突然就鄙夷的笑了,“明兒,難道你沒聽說過,他是個斷袖嗎?”

“坊間傳言,未必是真。”

永王繼續鄙夷:“就算是坊間傳言,也未必就不是真。你看他那府裡,除了廚房燒火洗衣的幾個老媽媽外,其餘全是清一色的標緻男子。而這一次,他帶出門去的,就是那個一直同他形影不離的,號稱豫王府頭號美男的朔一。”

世子嘆了口氣,“此次,他之所以拖著病身前往辰州,就是受了此人的唆擺,對嗎?”

“十之八九。”永王答完,忽話鋒一轉,問:“對了,那個姑娘的病好了沒?眼看著日子就快到了,本王可是應允了蔡尚書,要將此人間絕色,雙手奉上的。”

此時,世子身側的小侍女肉眼可見的哆嗦了一下。

永王瞪了她一眼,“你給我小心服侍著明兒,若不然,下次再送到辰州去的,便是你!”

世子臉色倏變,站起身來就要往簾外走,他身側的小侍女立即如影隨形,靈巧的伸手,先一步撩起了阻攔著他的帷幔。

世子走到永王身前,抖抖空蕩蕩的雙袖,涼涼道:“父親,兒子失去了雙手,而小顏她就如同我的雙手一般,我已經習慣了,離不開這雙手了。所以,誰若動她,我便動誰,也請您以後別再說這樣的話了。”

永王:“……”

一般情況下,世子的語調永遠是溫和的,且永遠是模稜兩可的。

唯有這一句,堅定清晰,且不容置疑。

永王默默地退出了畫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