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逢九九重陽,滿城菊花黃。

掌燈時分,臨天府尹高暄剛飲下一口菊花酒,手下便急奔進來,顧不上見禮只低聲道:“大人,東亭坊出人命了。”

高暄一驚,皇城牆根下的東亭坊哦!值此佳節,在天子腳下出了人命,一個不慎自己頭上烏紗難保。

“走,速看看去。”高暄撒開腿就往外走,剛走兩步又回頭囑咐,“去,把東君叫上。”

東亭坊內,一小酒坊旁,圍著一群官差,不遠處還有幾個夜行人在指指點點加竊竊私語。

遠遠見到府尹大人趕來,手按腰間繡春刀,身板筆直,英武不凡的捕頭簡東臣一揮手,官差散開,露出場中一人,仰躺於地面。

死者胸前沒有明顯的致命之傷和血跡,但他的身下卻是鮮血橫流。

簡東臣湊近高暄簡要回稟:“大人,此人名叫方運算元,乃一算命先生,在酒坊門外擺攤已有數年之久。據酒坊掌櫃講,晚膳後他出來一看,此人便躺在了血泊之中,早也斷氣。”

高暄摸摸自己的一小絡鬍鬚,剛想問點什麼,一轉念又閉緊嘴,只往來路眺望。

簡東臣輕聲問:“大人可是在等東君嗎?”

高暄微點頭,“可有保護好現場?”

簡東臣剛要作答,三匹快馬疾馳而來,直到他們身前一丈處才猛然而止。

三馬並排而立,兩側馬上之勁裝少年即飛身下馬,唯當中一男子仍紋絲不動。

只見他身著素青袍,腰繫如意帶,烏髮束玉冠,銀甲掩玉顏。

雖不知他為何會戴著銀面具,連脖頸也被一條青巾遮得嚴嚴的,也不知他容貌如何,但他那露出的一雙眼睛,黑亮深邃又洶湧沉靜,端的是冷靜肅嚴,清奇詭譎。

高暄上前一步,伸手親扶他下馬,“東君,你來了就好。”

名喚東君之人毫不客氣地一伸手,搭著高暄的手慢條斯理的下了馬。

簡東臣似乎同來人很熟,湊上前去在他耳邊敘述了案件詳情後,又在他肩膀上親暱一拍:“推官大人,靠你了,家裡人還等著屬下回去飲菊花酒呢?”

東君沒理他,一邊往前走,一邊由腰間掏出一檀色物件,戴在了雙手之上。

那是一雙薄如蟬翼的手套,完美包裹住了那十個修長的手指頭,

他走到死者身前四五步處,圍著他轉了兩圈,蹭了蹭地面,又湊近細細檢查了他的身體後,將手上的東西一摘,立馬對簡東臣一打響指,“第一目擊者呢?”

他的聲音雖有些低沉沙啞,但卻甚是悅耳。

一直在旁的酒坊掌櫃正在猜測,這位高高在上的面具君是何方神聖之時,便被簡東臣一推,“去,如實回答推官大人。”

掌櫃與東君的無表情面具臉一對視,便惶恐的低下了頭,“大,大人儘管問就是。”

“說你知道的所有,關於他的。”東君指著地上的死者,聲音雖低沉,但卻很霸氣。

掌櫃低著頭,一時竟不知從何說起。

簡東臣推推他提醒,“方運算元今日生意可好?”

掌櫃長鬆一口氣答:“今日好多人來買酒,小人曾忙裡偷閒的看了幾眼方運算元,見他那裡一直是冷冷清清的,沒有生意。”

“大過節的,誰會去自找晦氣呢?”簡東臣忍不住吐槽。

“那你店裡可有何異常?”問話的是東君。

掌櫃想了想,“大家都忙著買酒過節,匆忙來去,沒有異常之人。”

東君略一沉吟,忽然問了個豪不相干的問題:“坊裡今日可曾有酒樓的廚子來過?”

掌櫃明顯一愣,繼而答:“有的有的,就聚仙酒樓的秦大廚,他在晚膳前來買了兩罐菊花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