灶房飄出食物香氣,很快許玉晴就端上來一盤蝦皮炒青菜,一碟蒸燻魚,一碟油炸花生米。

主食是麵條,麵湯裡撒了一撮切得碎碎的雪菜蔥花,上面臥著兩個煎蛋,許盛平看著麵碗裡黃橙橙的雞蛋和擺上桌的菜, 無比訝然地看向閨女。

猛然才發現倆閨女面頰豐盈紅潤,精神光彩煥發,許是營養跟的上,身量都撥高了些。

跟他想象中的面黃肌瘦截然相反。

仔細一掃量,屋舍明顯翻新過,家裡雖然大多沿用早前的舊傢俱,但整個家拾掇的十分乾淨整潔, 靠牆的矮櫃上還用竹筒插著一束野花,屋簷下懸吊著一排燻魚醃肉, 迎風招展。

他想象中的家貧如洗,悽風苦雨統統不存在的。

咋說呢,看到井井有條的家,許盛平心情就挺五味雜陳的,既欣慰又失落,欣慰閨女能幹,失落閨女離了他,似乎沒多大差。

不,比他在的時候,過的更加有滋有味。

家裡一水的姑娘扎堆,儘量要避嫌,許玉晴單獨撥了些菜,吩咐白夏把吃食給爹新收的徒兒送去屋裡,讓他在小炕桌上吃,而後落坐到許盛平身旁, 絮絮叨叨說著二姐自從回村之後的光輝事蹟。

聽著聽著, 許盛平嗦面的動作一頓,嘴邊吊著半根麵條, 顯然驚得不輕:“問楓,你......”

不等他說出心裡的疑惑,許問楓霍然冷笑一聲,先聲奪人道:“你驚訝什麼?我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都是誰逼的,你沒點數啊?”

言下之意,要不是你不負責任,狠心丟下我們幾個小的,我至於使盡洪荒之力撐起一個家嗎。

你還有臉問東問西。

許問楓打定主意要利用便宜爹的內疚,把自己的種種變化栽贓給他,形成潛在的心理暗示,以後再接受起其他的變化就順理成章,那麼他就會自動把閨女的所有變化歸咎到自己身上。

許盛平頓時啞火,半點沒意識到閨女在給他下套,就想著他家閨女本該無憂無慮,都是因為他的不稱職,才逼的聰慧卻不顯耀的閨女擔當起屬於他的責任。

小小年紀,稚嫩的肩膀真是承受了太多......

這一腦補,心頭漫上鋪天蓋地的歉疚,他慚愧道:“是爹的錯。”

許問楓傲嬌哼了聲,一臉你知道錯就好。

許盛平愈發覺得無顏面對她,低頭嗦面,安安靜靜聆聽三閨女話家常。

本來吧他已經不打算吭聲了,可聽到二閨女給曾大勇縫針動手術,出於醫者的醫德,沒能忍住,小小聲底氣不足的教育道:“雖說事出緊急,但是你也不能隨性而為,鬧出人命可咋整?下次不許這般莽撞。”

他行醫多年,從未聽說過傷口可以用婦人做繡活的針線去縫的,簡直聞所未聞,這不是胡搞嗎!

許問楓瞥他一眼:“不是救活了嗎。”

許盛平堅持自身的職業道德:“你那是僥倖,萬一害了人性命,你就背上了一條人命,這是害人害己,這些你想過沒?”

懂一點皮毛,就敢上手治人,膽子是真大啊!

僥不僥倖自己還不清楚嗎,不過許問楓斷不會拿著前世賦予她的學識去與他爭辯,順水推舟道:“嗯,我知道了,現在你回來了,也輪不到我上手治人了。”

她巴不得便宜爹一力承擔起大家長的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