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一盞茶,進來一位老大夫,估計是個慢性子。

只見他慢條斯理把脈,不慌不忙檢查瞳孔舌苔,吳滿貫急的不行:“大夫,他咋樣?”

“急甚。”大夫頭也不抬,繼續保持著慢條斯理的節奏。

又是漫長的一盞茶,才摸著鬍子徐徐開口:“大毛病沒有,主要是長期挨餓受凍,拖垮了底子,受寒脾胃虛,內熱,溼氣重內火旺。”

“不過,他久未尋醫問藥,本是仔細調養就能痊癒的輕症拖成重症,有點棘手。”

吳滿貫一顆心隨著大夫的話起起伏伏,急死個人了,能不能一口氣說完。

許問楓:“能治嗎?”

大夫又去摸他那鬍鬚,慢條斯理捋啊捋:“不好說。”

許問楓都想幹脆把他那鬍子揪下來算了,吳滿貫又在耳邊嚶嚶嚶。

一個嚶嚶怪,一個慢條斯理先生,整得她長久趨於古井無波的心境微微躁動:“你別嚎了,嚎能把他嚎醒咋地。”

吳滿貫嗝一聲,瞬間消聲。

“按理他不應該昏迷不醒啊!”大夫捋著鬍鬚,思索半天,下了這麼個結論。

許問楓忍住揪他鬍子的衝動:“如果說他受到極大驚嚇,會不會出現昏迷不醒的情況?”

大夫眯眼哦一聲,不緊不慢道:“不排除這種可能。我開一劑藥,稍後讓藥童煎煮,先服下一劑,人若是醒了,有胃口進食,問題就不大啦,吃兩副藥,慢慢調理即可。”

“不過嘛,他這病症須得新增幾味滋養溫補的珍貴藥材,一副藥需五兩銀子。”大夫打量她幾眼,慢悠悠道。

意思不能再明顯了。

見銀子才給抓藥。

許問楓麻利掏銀子:“撿藥吧。”

錢能解決的事都不叫事。

一二三四五六盞茶之後,可算把藥煎上了。

這要遇到個急症,人估計都反覆死三四回了。

吩咐吳滿貫守在醫館等藥童煎藥,許問楓離開醫館,到糧鋪買了幾斤大米,然後徑直朝賣母雞的大娘家去。

借鍋借灶熬粥。

大娘聽聞她家中有人收治在醫館,非常熱心,讓她隨便用,許問楓也不白用,有給柴火費,又單拎找她買了幾個雞蛋,和一套小孩穿的舊衣裳。

許問楓拎著瓦罐回來的時候,吳滿貫正站在小房間門邊徘徊打望,臉上掛滿喜色。

果然是個孩子,情緒來的快也去的快:“怎麼樣?”

吳滿貫小跑過來,幫忙拎東西:“剛才喂藥不小心嗆著他,因禍得福給嗆醒了。”

許問楓:“……”

小乞兒眼眶深凹,瘦的看不出模樣,勉強能看出是個男童。

“扶他起來。”許問楓舀一碗白粥,叫吳滿貫扶他起來吃飯。

小乞兒端著碗手腳侷促,呆呆望著眼前的濃稠的白米粥,懷疑在做夢。

“快趁熱吃。”吳滿貫笑眯眯催促:“大夫說啦,你要是能吃東西就沒大礙。”

一口香甜細糯的米粥入嘴,小乞兒紮實愣了愣,繼而恨不得將臉埋進碗飯裡。

吃過的碗比洗過的還乾淨。

放下碗還不停砸吧嘴,回味無窮。

吳滿貫心裡發軟發酸,再次咒罵這萬惡的封建社會!

“多謝兩位恩人救命之恩,今世若無以為報,願來世當牛做馬,報答恩人。”小乞兒趴伏在床上,叩謝恩人,小小的身體微顫,感激之情溢於言表。

嗓音乾啞撕裂,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