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被人護在身後是什麼滋味。

素嬈沒想到他還記著這件事,思索了下,低道:“那本來就是我引來的麻煩,不該公子替我受過。”

“你這性子著實矛盾。”

言韞迎上她詫異的目光,似無奈似嘆息的道:“自你我踏出浣花縣那一刻起,在世人眼中便無法分割。”

“你還記得曾經問過我什麼嗎?”

素嬈斂眸盯著地磚,眸光微凜,她當然記得。

“他日我官袍加身,手握權柄,大肆揮動屠刀之際,不論是對是錯,必遭世人非議,連帶著世子你,也會落得色令智昏的罵名,辱你清白,汙你門庭,你不介意?”

言韞看她神色變幻,顯然回想起了什麼,提醒道:“我的答案是,身後虛名,無足輕重。”

“所以呢?”

素嬈抬眸看他,掀唇一笑:“公子覺得我沒說真話?”

“起碼不是全部真話。”

言韞面不改色。

“是嗎?”

素嬈笑問他,隨手捻起鬢邊一縷碎髮在手指上繞圈,嘴角笑意涼薄:“那公子覺得還有什麼?是我心悅你,喜歡你,所以情難自禁,不可自控?”

“世子爺,我印象裡你是個清醒剔透的人,何時也喜歡自欺欺人了?”

笑語綿軟藏針,針針見血。

這略帶譏諷的話語落在言韞耳中,他瞳孔微不可見的一縮,五指緩緩收緊,幾乎能聽到骨骼摩擦的聲音。

任心底如何波濤洶湧,他面上依舊不動聲色。

須臾,他視線落在那手上,語氣淡渺:“你還沒發現吧,你每次緊張或是思考的時候,總會無意識的拿手去蹭耳朵。”

素嬈面色微僵,手上動作頓時停滯。

一時間放也不是,動也不是。

僵持半響,她緩緩笑開,“公子提醒的是,看來以後我得改掉這個毛病。”

“你最該改掉的,是心口不一,自欺欺人。”

“素嬈,迴避是沒用的。”

言韞微微傾身,湊近她耳旁,清冷的氣息摻著絲淺淡的蓮香,一字一字道:“是你先來招惹我,是你承認婚約,你現在想劃清界限,晚了!”

“……”

面對這番指控,素嬈自知理虧。

她原本沸騰到頭頂的怒火就好像一盆冷水澆下,徹底熄滅,再燒不起半點火光來。

躊躇半響,她囁嚅道:“道歉有用嗎?”

“你覺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