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不知錯!”

長鞭揚起,勁風破空,伴隨著裂帛之聲,甄聿猛地一顫,肩後已見一道血痕。

“主上!”

蕭老驚呼,不自覺的朝前兩步,看到那握鞭的手隱隱顫抖,爬滿了青筋,似在竭力剋制著。

再看甄聿,他除了最初那一顫後,跪的筆直,一聲不吭。

這父子倆一個德行。

倔起來十頭牛都拉不回來。

“主上,有話好好說……”

蕭老找回自己的聲音,躊躇道:“少主他,他只是心太軟……”

“你少維護他!”

老者扭頭瞪著蕭老,“當初讓你留京主持海晏清河相關的事宜,就是想你看著他,你倒好,隨著他胡鬧。以你的功力和手段,真要想辦,憑他哪裡攔得住!”

蕭老心虛的垂下眼,沒再吱聲。

甄聿嗤笑一聲,“他當然攔不住,畢竟,我這個少主雖然有名無實,但光憑這個名頭,他就不敢下死手。”

“你為了那群賤民,居然拿自己的性命作賭注?”

老者聞言更怒,“我辛苦養育你多年,怎麼教出你這麼個不成器的東西來。”

“賤民……”

甄聿跪直身子,眸光在搖曳的燭火下顯得冷淡又陰森,“無民無以為家,無家無以為國,你要我做這天下之主,卻還要我視子民為豬狗牲畜,隨意虐殺屠戮。”

“你說離氏竊國可恥,君主無道,你之所願,和他們有什麼區別?”

“那是離氏的子民!”

老者猛地拔高聲音,甄聿卻比他的聲音更大,頃刻間蓋了過去,“那也是景氏的子民!”

“邊城之內,群山之間,目之所及之處,山河黎民,不是誰一家之物,按你所說,登基之後,我是不是該以天下萬姓為祭,給百年前的皇族殉葬!”

老者緘默不語,面色更加陰沉。

甄聿挺直脊背沒有回頭,語氣稍緩了些,沉聲道:“義父,江山風月,本無常主,你這般執拗於復國,不擇手段,已入歧途……”

聽到這句,蕭老暗道不好。

同樣的對話他可以裝作不在意,換做這位,那就……

念頭閃過,老者壓抑的怒火像是被點燃,瞬間爆發,幾乎不給反應時間的揮鞭而下,“啪啪啪”,連抽四五鞭,直到那脊背交錯的血痕洇開,將衣衫染透。

甄聿冷汗如雨,面色發白。

搭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抓著衣裳,單薄的肌膚下能清楚看到血管和青筋……

“好一句江山風月,本無常主。”

老者冷笑不已,“國仇家恨在你心底早已被多年的太平腐蝕乾淨,你擔著景氏皇族的血脈和身份,對著祖宗靈牌,卻敢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你信不信,今日傳出你這個前朝餘孽尚在人世的訊息,明日海晏清河就會被乾定帝的大軍踏平!”

“你想息事寧人,也得看人家願不願意相信!”

“為什麼一定要走到那一步。”

甄聿咬緊牙關,防止痛吟聲溢散出來,但每說一個字,喉嚨都像是湧著血,艱難道:“以我們多年經營,足以讓弟兄們生活得很好……娶妻生子,太平度日,咳咳……”

“而,而不是刀口舔血……”

“你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