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路程素嬈就舒服多了,馬車內暖融融的,寬敞柔軟,她睡得十分愜意。

相比起來,太子就十分煎熬了。

顧忌著言韞不讓人近身的規矩,兩人各自坐在一側,中間擺著棋盤,已下了好幾局。

這局已近尾端。

太子捻著白子,思索良久遲遲未落,最後在一片寂靜中,輕笑了聲,將棋子拋到棋盒裡,擺手道:“生路已絕,我認輸。”

“那就再來。”

言韞開始收拾棋盤上的黑白子,纖長骨感的手在這暖白墨玉間,更顯無瑕。

太子攏袖往車壁一靠,苦笑道:“你就別折磨我了,和你手談我向來輸多贏少,前年父皇剛賞了一套集錦墨,在我手裡還沒焐熱,就被你贏走了,你向來不作無用之事,這是又打著什麼算盤呢?”

“直說吧。”

聞言,言韞手上動作不停,將黑白子分別放進各自的棋盒裡收好,不再堅持對弈,正襟危坐。

“你覺得素嬈如何?”

太子一愣,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斟酌著回道:“阿嬈挺好啊,模樣也好,性情也好……”

“不是這個。”

言韞神色淡淡,微抬眼簾望著太子,面上一派平靜:“刑部尚書,她怎麼樣?”

他輕描淡寫的一句,好似在問今日天氣如何。

太子面色瞬間凝固,震驚的看著他,但見言韞鎮定從容,沒有半點玩笑之態,一時心頭劇顫。

“這是誰的意思?”

言韞早料到他會有這般反應,面不改色道:“她的,我也同意,並且會助她得償所願。”

“得償所願?”

太子聲調微微揚起,溫和的面上多了抹凝重之色,“言鶴卿,你想清楚了?”

“嗯。”

“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理智冷靜之人。”

“我現在也是。”

言韞波瀾不驚的回道,“她驗屍斷案之能猶在素大人之上,上林郡私礦案,宋家血案,逍遙丹,天香樓,包括後來的暗娼館案,寧蘭峽決堤舊案,南境種種因果,皆出自她手,我不過就是從旁協助罷了。”

“待回京後,各州縣整理的案件卷宗和摺子,想必也該送進了京都,她的功績將會擺上陛下的御案,為世人所知。”

“……”

太子驚愕不已。

這段時日他忙於薊州賑災的事宜,倒是忘記詢問他出使南境的情況,如今乍一聽,竟有種如聽天書的感覺。

他了解言韞。

雖說被之前一番話震得有些失言,但他心裡清楚,言氏世子,心中家國為先,必不會因私廢公,以朝政來玩笑。

正因為清楚這點,他才能耐著性子往下聽。

可他聽到了什麼?

這樁樁件件的大案,動輒引發南境腥風血雨,朝廷動盪,竟是出自阿嬈的手筆?

她能調動言家暗衛。

他以為這是言鶴卿給未來世子妃的權力,沒想到,他給的更多……

官員上書,揚名造勢。

“你早就在為回京後做準備了。”

太子說的篤定。

言韞也不避諱,“是。”

太子眸光復雜,“你想要我做什麼?且不說女子入朝亙古未有,難堵這天下悠悠眾口,光是御史臺那群言官的筆她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