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幾人心事重重。

屋內安靜下來,其樂融融的氣氛一吹而散,崔翊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邊取過火鉗撥弄銀炭,一邊隨意道:“我說你們能不能好好聊天,垂頭喪氣的做什麼?”

金絮嘆氣:“你不懂,這其中干係厲害著呢。”

“再厲害還能把天掀了?”

崔翊斜睨他一眼,看向言韞與素嬈道:“雲州這灘渾水混亂多年,要肅清非一日之功,不論她死而復生的背後存著什麼陰謀詭計,你們做的都已經足夠好了。”

這些時日他遊走在漢陽城。

聽著百姓議論近來發生的事,逍遙丹之禍、天香樓大火、暗娼館陳屍,樁樁件件,鮮血淋漓。

但凡換個人來,都未必能做的更好。

他語重心長道:“陛下命你南巡,年前趕回京都,推算時日的話,至多處置完手裡這樁案子便要動身,不可在雲州久留,有些事,時候到了,總要放手給旁人的。”

“與其勞神憂心,不如順其自然。”

一番話說完,金絮張了張嘴,愕然道:“說來說去,不就是讓他別管嘛……”

“對啊。”

崔翊將火鉗丟在一旁,拍了拍掌心的灰,“不然還有更好的法子嗎?一個‘死人’,有心躲避,這茫茫人海,泱泱江湖,你們上哪兒去管?”

“她選擇死遁,起碼在短時間內不會再有動作,你今天念著,明天想著,難道她就會跑到你面前來?”

“話是這麼說不錯……”

金絮打量著他,嫌棄之情溢於言表:“但你會不會表現的太灑脫了,幸好你無心入仕,不然百姓可要受苦咯。”

“胡說。”

崔翊佯怒,“只是受苦嗎?”

他頓了下,話音一轉,笑道:“明明是生不如死,所以啊,就讓我這樣江湖逍遙,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你說對吧,阿韞。”

一番插科打諢徹底弄亂了嚴肅的氛圍,素嬈被他逗笑,言韞雖沒什麼明顯變化,眉眼間卻也疏闊不少,見他望來,淡淡回道:“你是崔氏嫡子,躲不掉的。”

“最遲明年。”

“明年什麼?”

崔翊眼中的笑意僵了幾分,悚然看他,“阿韞,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言韞抬眸望向他,姿態閒適,一派從容,“出京前我與外祖父拜別,他老人家正與舅舅商議你的事。”

此話一落,素嬈看到崔翊的面色前所未有的呆滯。

他愣了足足三息,恍然回過神,連烤火都顧不上了,直接轉身朝著世子爺,追問道:“他們怎麼說的?”

言韞抿唇不語。

崔翊急道:“你倒是說話啊。”

金絮樂得在旁看熱鬧,對素嬈擠眉弄眼笑道:“瞧見沒,平常都是他慢慢吞吞的讓人上火,這會火燒屁股,倒是知道著急了。”

素嬈失笑:“你當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那不能夠。”

金絮一臉無所謂的搖搖頭,“這事兒我太有經驗了,你等著看吧。”

至於看什麼他沒有多說。

在崔翊的再三追問下,世子爺總算鬆口,“具體事宜我亦所知不多,聽舅舅的意思,會讓你選。”

“還有的選?”

崔翊像是重新活過來一樣,“那還有迴旋的餘地,怎麼選?選什麼?只要不讓我入仕,什麼都好說。”